夕阳的余晖给沪市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尚未完全消退,但车厢内却是一片温馨的宁静。
“晚饭我们从简,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梁远清接过苏和递过来的车钥匙,很自然地绕到副驾驶那边,为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又俯身细致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驾驶位。
这辆车是半个月前新买的。苏和坚持认为梁远清开车上班会更方便,但被他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他习惯了简洁的生活,小区门口的地铁能直达沪大,在他看来是再方便不过。反倒是苏和,在繁华的市中心工作,徐明宇又常有应酬,不方便与她同路,梁远清便坚持把这辆代步车留给了她。
“好呀!”苏和欣然应允,对他口中的“地方”充满了好奇,“那我们去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梁远清熟练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微笑道:“葱油拌面。”
苏和歪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那再加一块炸得香喷喷的大排!想想都觉得绝了!”她说着,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呵呵,好的。”梁远清眼神温柔,方向盘一转,驶向了一条不那么宽阔,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街。
不多时,车子在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店面门口缓缓停下。店招是那种老式的霓虹灯牌,字体有些斑驳,写着“老沈面馆”四个字。店面不大,装修朴素,甚至有些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几张简单的木质桌椅。此时,店里客人不多,一位头发全白、系着干净围裙的老爷爷正在灶台前忙碌,另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则坐在收银台后面,戴着老花镜看着什么。
“是这里吗?”苏和看着这充满年代感的小店,好奇地问。
“嗯。”梁远清点点头,牵起她的手,“走。”
推开有些年头的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老奶奶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梁远清走到柜台前,语气熟稔地开口:“沈阿姨,一碗葱油拌面,一碗三鲜面,再加一块大排。”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苏和,细心地问道:“和和,大排你要葱烧的还是蛋拖的?”(蛋拖大排指的是裹了蛋液油炸的大排)
“蛋拖的吧!”苏和立刻回答。
梁远清转回头,继续对老奶奶说:“蛋拖大排。另外,再要一份排骨年糕。三鲜面那份,麻烦面少一点,煮得烂一点。”他的语气很自然,但苏和却听得分明。梁远清的肠胃需要长期调理,承受不了浓油赤酱的沪式老卤,也消化不了偏硬的面条,更吃不完标准的一份。所以每次在外面吃面,他都会这样特意叮嘱。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但每次听到他这样说,苏和的心还是会像被细小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被他称作沈阿姨的老奶奶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梁远清,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辨认,然后熟练地重复道:“一碗葱油拌面,一碗三鲜面,一块蛋拖大排,一份排骨年糕。三鲜面面少点,煮烂点。一共五十块。”
梁远清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纸币递过去,温和地说:“谢谢,麻烦了。”
老奶奶接过钱,笑了笑,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带着一种了然和慈祥。
梁远清拉着苏和,在靠里面一张不直对着空调出风口的位置坐下。
“老公,”苏和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老板姓沈啊?”她刚才注意到店招,也听到了梁远清的称呼。
梁远清用纸巾擦了擦两人面前的桌面,解释道:“这家店开了四十多年了。我中学就在这附近上的,以前放学后,经常和同学溜过来吃面。”
“哦!”苏和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是古早味道!是承载了我们梁教授青春记忆的地方呀!”
这时,老奶奶端着一个盛着泡菜的小碟子走过来,轻轻放在他们桌上,笑眯眯地说:“这是老沈自己做的泡菜,清爽解腻,给你们尝尝。”
“谢谢沈阿姨。”梁远清连忙道谢。他看着那碟泡菜,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沈阿姨,店里还有沈叔自己腌的糖醋大蒜头吗?好久没吃到了。”
“有,有!”老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连连点头,“平时不怎么摆出来,老客人才知道。我去给你拿。”说着,她转身又回到后厨,不一会儿,端来了一个小碟子,上面赫然放着一整头腌制得色泽诱人的糖醋大蒜头。
“谢谢您,真是好多年没吃到这个味道了。”梁远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怀念。
老奶奶站在桌边,仔细端详了一下梁远清,努力回忆着:“你们以前常来吗?唉,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了,老了,记性不行了,好多人都记不住喽。”
梁远清温和地笑了笑:“是的,沈阿姨。我以前在旁边的附中上学,放学经常和同学一起来。那时候正是长身体,饭量大,我们最爱点肥肠面或者大肉面,沈叔总是看我们半大小子,给我们加很多面条。一晃眼,都快三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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