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扬城，已是初冬景象。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洒在客厅的地板上，也洒在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屏息凝神的苏和身上。

梁远清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手里虽然拿着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紧张得脊背都绷直了的妻子。他知道，今天是法考成绩公布的日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地敲打着人的心弦。

苏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手指微微颤抖着，再次输入了准考证号和密码。点击“查询”按钮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敢去看那个决定命运的数字。

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忽然，她感觉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梁远清温暖的手掌覆上了她紧握成拳的手。

“别怕，和和。”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尽力了，这就够了。”

苏和这才鼓起勇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屏幕上的成绩单清晰地显示着各科分数和最终的总分。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一行行数字，最终定格在那个决定性的位置上——通过！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后，是长久的沉默。苏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了？”梁远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扶了扶眼镜凑近屏幕去看。

下一秒，苏和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梁远清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跳到他身上，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带着哭腔和笑意，语无伦次地喊着：“过了！老公！我过了！我过了！你看！你看啊！”

梁远清被她撞得微微后仰，连忙伸手揽住她，防止她掉下去。他定睛看向屏幕，那个清晰的“通过”二字映入眼帘，再往下看具体分数，嗯……确实不高，几乎是贴着及格线飞过的。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随之涌上的便是巨大的欣慰和骄傲。他轻轻拍着苏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过了就好，过了就好。我的和和，真棒。”

苏和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喜悦的泪花，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小得意的模样，指着分数说：“你看，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倒霉，我这分数，刚刚好！性价比最高了！”

梁远清被她这番“高论”逗得哭笑不得，习惯性地伸出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里满是纵容：“你呀，对自己就这么点要求？好歹争取个高分，面子上也好看些。”

“面子有什么用？”苏和皱皱鼻子，理直气壮地说，“通过才是硬道理！再说了，”她搂着梁远清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可是你，燕大法学院赫赫有名的梁远清教授，亲自辅导出来的弟子诶！要是不过，那才真是有辱师门，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呢！”

她故意把“老人家”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俏皮的揶揄。

梁远清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年，对他和她来说，都太不容易了。纪委巡视的压力，他反复发作的腰疾，再加上苏和自己繁重的学业……她就像一只旋转的陀螺，在学校、医院和家之间奔波。

无数个深夜，她一边守着因为疼痛而难以入眠的他，一边就着床头灯微弱的光芒啃着艰涩的法条；多少次，他看到她累得在书桌前直接趴着睡着，手边还摊开着写满笔记的真题集……

她付出的，远比他看到的要多得多。

想到这里，梁远清的目光更加柔软，他收紧了手臂，将这个小妻子更紧地拥在怀里，声音低沉而真挚，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

“是啊，我的和和最厉害了。非法学本科，只用了一年时间，还是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一次就通过了号称‘天下第一考’的司法考试。别说非法本，就算是很多法本专业的学生，寒窗数载，也不一定能一次成功。和和，我真的很为你骄傲。”

这由衷的赞美，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苏和感到满足。她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和有力的心跳，觉得过去一年所有的辛苦、疲惫和压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其实，”苏和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回忆的恍惚，“有好多次，我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特别是你腰伤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看着你疼得脸色发白，却还要强撑着安慰我，让我去看书……我心里又急又怕，哪里看得进去？那时候真想放弃算了。”

梁远清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我知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和摇摇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应该是彼此的灯塔。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考上，不能让你失望，也不能让我自己的努力白费。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我还要留着力气，以后好好‘照顾’你呢！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不好好休息，我就用法律条文‘制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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