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开元盛世的荣光
开元盛世的荣光,如日中天,映照着大唐的万里河山。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胡商云集,丝绸、瓷器、香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谱写着帝国最繁华的乐章。唐玄宗李隆基身着明黄常服,站在大明宫的丹凤楼上,俯瞰着脚下的盛世,眼中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他铲除了韦后、安乐公主的乱党,平定了太平公主的叛乱,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又任用姚崇、宋璟等贤相,整顿吏治,轻徭薄赋,让这个历经动荡的王朝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真正平息。武则天暮年权弈留下的余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其涟漪始终在朝堂的角落悄然扩散。
这日,李隆基在紫宸殿召见了吏部尚书裴漼。裴漼是历经中宗、睿宗、玄宗三朝的老臣,为人耿直,颇有才干,只是近年来愈发沉默寡言,仿佛藏着无数心事。
“裴爱卿,” 李隆基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温和,“近日吏部选官,可有不妥之处?朕听闻,有几个武氏子弟,仗着祖上的荫庇,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甚至干预政务,可有此事?”
裴漼躬身答道:“陛下圣明,确有此事。武氏一族自则天皇后时期便根基深厚,虽经中宗、睿宗两朝打压,仍有不少子弟在各地为官。其中确有少数人恃宠而骄,目无法纪,臣已命人暗中调查,正欲奏请陛下处置。”
李隆基眉头微蹙:“则天皇后在位时,武氏一族权倾朝野,几乎动摇国本。朕虽念及则天皇后为大唐(武周虽改国号,然玄宗复辟后仍视其为李唐延续)拓展疆土、整顿吏治之功,但也绝不能容忍其宗族仗势欺人,败坏朝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将那些不法的武氏子弟一一列出,该贬斥的贬斥,该查办的查办,不必顾忌。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如今的大唐,是李家的天下,任何试图挑战国法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裴漼心中一动,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陛下,武氏一族中,也并非全是奸佞之辈。比如前相武攸绪,当年则天皇后在位时,便潜心修道,不问政事,中宗复辟后,他更是隐居嵩山,耕读为生,从未参与过任何纷争。还有武平一,博学多才,为人低调,如今在崇文馆任职,兢兢业业,颇有口碑。”
李隆基闻言,微微颔首:“朕知道。朕要处置的,是那些不法之徒,并非要株连整个武氏。赏罚分明,方是治国之道。” 他看着裴漼,忽然问道,“裴爱卿,你在则天皇后时期便已入仕,想必对当年的储位之争记忆犹新吧?”
裴漼心中一凛,连忙答道:“臣那时只是个小官,对朝堂大事知之甚少,不敢妄言。”
李隆基笑了笑:“无妨,朕只是随口一问。朕常想,则天皇后以女子之身,登临九五,其魄力与智慧,古今罕见。只是她晚年在储位之事上犹豫不决,才酿成后来的诸多动荡。若她当年能早些下定决心,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但裴漼已然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虽开创了盛世,却始终对武则天这位先祖(李隆基为睿宗之子,睿宗为武则天之子,故李隆基是武则天的孙子)的功过有着复杂的考量。他既佩服武则天的治国之才,又忌惮她打破的宗法礼制,更警惕着武氏一族可能卷土重来的势力。
“陛下,” 裴漼轻声道,“自古帝王多有两难之处,则天皇后身处那个时代,面临的压力与挑战,非我等后人所能尽知。她最终选择召回庐陵王,立为太子,终究是顾全了母子亲情,也顺应了民心,这已是难得。”
李隆基点点头,不再多言,挥手让裴漼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一人,望着御案上那幅描绘着洛阳城的《神都图》,思绪飘回了数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少年,曾随父亲李旦在洛阳居住,亲眼见过武则天晚年的威严与落寞,也听闻过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政变的惊心动魄。那些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时刻提醒着他权力的脆弱与争斗的残酷。
数日后,裴漼将调查属实的十余名不法武氏子弟的名单呈上,李隆基当即下令,将他们全部贬为庶民,流放岭南。这一举措,在朝野引起不小的震动,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武氏子弟,纷纷收敛了锋芒,不敢再胡作非为。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虽在韦后之乱中被杀,但其党羽仍有不少潜伏在朝中。他们见武氏子弟再次被打压,心中不甘,便暗中联络了一些对李隆基不满的宗室子弟,试图伺机作乱。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李隆基的眼睛。他早已在朝中布下了严密的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知晓。这日,内侍省少监高力士(此时已是玄宗心腹)悄悄来到李隆基身边,低声道:“陛下,查到了。武崇训的旧部王庆之,近日与岐王李范的长史暗中往来频繁,似乎在密谋什么。”
李隆基眼神一冷:“岐王?他敢?” 李范是李隆基的弟弟,素来闲散,不问政事,没想到竟会被人利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