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下午就回学校。你也知道,咱们比起一期的学长,差了很多。”他薛仁贵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从明天起,学长们要协助军机处和十六卫大将军制定北伐计划,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要是错过了,咱们只会落得更远。”
不远处的李怀远听着这番话,心中也有了盘算。他想起自己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军校的消息,此刻应当已经传到了长安城内的李氏族人耳中——这层身份既是助力,也是压力。
李怀远暗自决定,下午先去拜访族中长辈,而后便立刻返回学校,绝不能浪费这宝贵的时光,北伐计划背后的谋略,他必须抓住机会多学一分。
阳光穿过朱雀门的拱洞,温柔地落在白嘉的脸上。作为十名贱籍出身的学员之一,他的心脏早已因激动而怦怦直跳,脑海里全是母亲的模样,只想第一时间冲到母亲身边,把考上军校的喜讯说给她听。可方才李沐凡学长不准扰民的叮嘱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
纪念碑广场四周早已挤满了等待孩子的家眷和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间,孩童的嬉闹声、大人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白嘉低头看了看身下的战马,又望了望人群,生怕马蹄声惊扰了无辜的路人。他赶紧停下脚步,朝着另外九名贱籍同窗招了招手,待众人围拢过来,他压低声音提醒:“大家慢些走,马速一定要放缓。咱们能从贱籍走到今天,这个名额来得太不容易了,可不能因为一时心急失了分寸。”
同窗们纷纷点头会意,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白嘉却没有立刻动身,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英雄纪念碑前,目光郑重地扫过武官名录。当“白起”两个字映入眼帘时,他忍不住喃喃出声:“杀神白起……”指尖轻轻拂过石碑上的刻痕,他挺直了脊背,自己也姓白,这位名震天下的战神,往后便是自己要奋力追赶的目标。
重新上马时,白嘉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纸袋,又拍了拍马鞍上挂着的一贯钱,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格外安心。他放缓马速,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目光却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阿娘。街旁不时传来惊喜的呼喊,那是其他学员与家人相拥的场景——有人抱着父母喜极而泣,有人被兄弟姐妹围着追问军校的趣事,那些鲜活的喜悦,像针一样轻轻刺着白嘉的心。
阿娘呢?白嘉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太清楚自己和母亲的处境了,贱籍的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一辈子都活得小心翼翼,尤其在平康坊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更是怕极了遇见熟人,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白嘉想着,阿娘或许不敢挤在人群里,说不定正躲在对面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善和坊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处街角时,他看见姓辛的同窗正被家人围着,辛母握着儿子的手,眼眶通红地往他手里塞着糕点,辛同学则笑着把军校的徽章递给弟弟看。白嘉望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可笑着笑着,目光却被辛同学身后的角落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麻衣,头埋得低低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慌乱地四处闪躲,仿佛生怕被人认出来——那分明是他的阿娘!
白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他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险些踉跄,胡乱擦了擦眼泪,便朝着那个身影奔过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娘……阿娘!”
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停下了脚步。她双手使劲儿捏着泛白的手帕,指节都泛了青,肩膀微微颤抖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嘉跑到母亲面前,膝盖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阿娘,孩儿没有让您失望,孩儿考上皇家军事学院了!”
“我儿……为娘……那个……”妇人愣了愣,先是喃喃自语,随即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扶儿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想去抚摸儿子的脸颊,却又怕弄脏了他身上的锁子甲,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碰到了他的袖口。“快些起来,地上凉……咱们快些回去吧,为娘还炖了你爱吃的粥。”
“娘,您不用再怕了。”白嘉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个贴身存放的纸袋,小心翼翼地塞进母亲手里,“这里面有军机处给的身份证明,还有内阁签发的文书,以后娘就是良民了!”
妇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袋,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火漆印,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哆嗦着:“真的吗?我儿……你可不要骗为娘啊。”
“婶子,白嘉说的都是真的!”一旁的辛同学看到这一幕,赶紧拉着家人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说道:“当时陛下在台上宣布的时候,我听得一清二楚,不仅脱了贱籍,朝廷还会给你们分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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