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黑金初现 青烟扰民
京城西隅,一所新置下的僻静院落里,一股浓黑呛人的烟雾,正从临时垒砌的古怪炉灶中滚滚冒出,直冲冬日的灰蒙天空。陈文强抹了把被熏得发黑的脸膛,眼睛里却闪烁着比炉中火更亮的光彩。
“成了!大哥,浩然的图纸没错,这玩意儿真他娘的够劲!”他操着半生不熟的京腔,兴奋地对着旁边捂着口鼻、眉头紧锁的陈乐天喊道。
炉子里燃烧的,正是他这几日费尽心思从京郊弄来的“煤矸石”和劣质碎煤。按照陈浩然凭借模糊记忆画出的“简易蜂窝煤炉”改良图纸,他带着两个雇来的短工鼓捣了好几天。这炉子外形粗糙笨重,远不如紫檀家具雅致,但此刻,炉膛内传来的那股灼热能量,却让陈文强心潮澎湃。他仿佛看到的不是黑烟,而是流淌的金河。
陈乐天被烟呛得连咳几声,退开几步,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狰狞的黑烟:“热量是足,可这烟……也太大了些。文强,这玩意儿真能卖出去?别还没换回银子,先被左右邻里报了官!”
“你懂啥!”陈文强不以为意,用力拍了拍温热甚至有些烫手的炉壁,“暖和就行!城里多少穷苦人家冬天冻得跟三孙子似的,买不起好炭,柴火又不经烧!这玩意儿便宜,耐烧,这点烟算个屁!这就是黑金子啊!”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铜钱银两向他飞来。
然而,仿佛是为了印证陈乐天的担忧,院门外很快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不满的喧哗。
“就是这家!天天冒黑烟,呛死个人了!”
“俺晾的衣裳都落上一层黑灰了!”
“开门!会不会做事啊!这弄的是什么鬼东西!
几乎同时,城南“清韵茶楼”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陈巧芸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后世那些过于跳脱的旋律,而是一曲经过她精心改编、既保留古韵又融入现代演奏技法的《春江花月夜》。琴音淙淙,如月色铺洒江面,时而低回婉转,时而清越空灵。台下茶客们屏息凝神,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满堂寂静,旋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茶楼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捧着赏钱和香茗送上台。自打陈巧芸在此固定演出,茶楼的生意好了三成不止。更有一些衣着华贵的女眷,在丫鬟陪同下特意前来,专为听她的曲子。
其中一位气质娴雅的年轻妇人,在侍女陪同下款款走到台边,眼中满是赞赏:“陈大家的琴技果真名不虚传,意境深远,指法更是精妙绝伦。不知可否有幸,请陈大家得空至寒舍一叙,指点一二?”这已是近日来第三位明确表示想拜师学艺的贵女了。
陈巧芸心中微动,“陈氏乐坊”的构想愈发清晰。她敛衽施礼,得体地回应:“夫人过誉了。能得夫人青眼,是巧芸的福分。且待巧芸安排妥当,再与夫人细说可好?”既未立刻答应,也未拒绝,留足了回旋余地。她知道,这些高门女眷,既是学生,也是至关重要的人脉。
而在城东新挂牌不久的“陈记紫檀”工坊内,气氛则略显紧绷。
陈乐天刚从文强那“黑烟滚滚”的试验场逃回来,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京城木匠行会的执事。来人端着架子,目光挑剔地扫过坊内正在打磨的几件紫檀插屏和小件家具。
“陈掌柜,生意兴隆啊。”为首的胖执事皮笑肉不笑,“听说你家东西不错,很有些新巧心思。不过嘛,这京城地界,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规矩。手艺人有手艺人的活法,不是谁都能随便支个摊子就做买卖的。”
话里话外,无外乎是暗示要缴纳更多的“行会金”,遵守他们定的价格规矩,否则日后木材来源、工匠雇佣乃至客户介绍,恐怕都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这正是大纲中所预见的“行会的正式刁难”的开端。
陈乐天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一边让伙计看茶,一边心思电转,思索着对策。他想起浩然分析过的行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以从分化入手?又或者,需要文强那边“打点”的范围,得再扩大一些了?
陈文强那边,情况急转直下。
院外的叫骂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开始用力拍打院门。陈文强脸色一沉,对短工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拉开了院门。
门外聚集了七八个附近的居民,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带怒容。一个泼辣的中年妇人指着陈文强的鼻子就骂:“就是你个杀千刀的!弄这缺德冒烟的玩意儿!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俺家娃子呛得直咳嗽!”
“这位大嫂,有话好说……”陈文强试图拿出他应付市井的那套本事。
“好说什么!赔钱!不然俺们现在就报官!告你搅扰民生!”一个粗壮汉子挥着拳头嚷嚷,他身后是几个同样义愤填膺的邻居。更远处,几个挑着柴担的樵夫和小炭贩也冷眼瞧着,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煤炭的出现,无疑触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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