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铁窗之下》
陈文强被扣上“私通反贼”的帽子,锁进刑部大牢。陈浩然用尽红学知识,终于找到曹家账簿里的破绽。 陈乐天变卖所有紫檀家当,只为打通一条见爹的路。陈巧芸在京城街头敲锣打鼓:“老铁们!谁救我爹,我给他唱一个月!”而牢房角落,年小刀正狞笑着埋下火药桶……
刑部大牢深处,地底渗出的寒气裹着霉味直往骨头缝里钻。陈文强瘫坐在冰冷的稻草上,粗重的铁链铐着手脚,勒进皮肉。牢门哐当一声被狱卒粗暴地踢开,一盏昏暗的油灯晃进来,映出他脸上青紫的淤痕和嘴角未干的血迹。
“陈文强!私通白莲妖匪,意图谋反!签字画押,免你皮肉之苦!”狱吏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刺耳又冰冷。他身后两个粗壮狱卒提着沾水的皮鞭,眼神凶戾。
陈文强猛地抬头,几天没刮的胡茬怒张着,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咆哮:“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挖煤的!谋个屁的反!哪个孙子栽赃老子?”他挣扎着想站起来,铁链哗啦作响,牵动身上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嘴硬?”狱吏冷笑,下巴一扬。皮鞭撕裂空气,带着哨音狠狠抽在陈文强背上,破旧的囚衣瞬间绽开一道血痕。剧痛像烧红的烙铁烫过神经,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地面,尘土飞扬。
“老子…煤老板…只懂开矿…卖煤…”他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跳,汗水混着血水淌进眼睛,一片模糊。鞭影再次落下,啪啪的抽打声在死寂的牢狱里格外瘆人。疼痛像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在黑暗中沉浮。恍惚间,他看见自家灯火通明的别墅,看见妻儿围坐一桌,桌上摆满热腾腾的饭菜…那光景,远得像个梦。
他死死抠住身下湿冷的稻草,指节泛白。不能认!认了就是死路一条!老婆孩子还不知在哪儿,他得活着出去!
“啪!”
陈浩然猛地将一本厚厚的账簿拍在曹府账房角落那张油腻腻的小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目,像要从中抠出救命的稻草。
“雍正元年,腊月,炭敬银三千两…”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顺着账页划过,指甲因用力而发白,“…同年腊月,修缮西跨院,耗银…两千五百两?”他指尖一顿,猛地停住,心脏像被重锤擂了一下。
“不对!时间对不上!”他霍然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尖锐,“西跨院是去年八月就塌了的!一直荒着!我亲眼所见!这修缮费用是假的!凭空多出来的!”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飞快地翻回前面几页,又拿出另一本记录府内杂项开支的旧簿,指尖颤抖着比对。“看这里!腊月炭敬银支出,户部张侍郎名下…三千两…可同一时间,内务府存档的‘冰敬’‘炭敬’名录里,根本没有张侍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喊出来,“这银子根本没送出去!是有人…在洗钱!栽赃的银子,走的就是这个空账!”
一个清晰的破绽终于被他从故纸堆里扒了出来!他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秃笔和一小块裁下的宣纸,蘸了墨,飞快地誊抄关键条目,手指抖得厉害,墨点晕染开来。这假账,就是撬动诬陷的铁证!爹有救了!
“多少?五千两?!”
陈乐天站在他那间曾堆满名贵紫檀料和精巧半成品的小作坊里,声音都变了调。昔日弥漫的沉静木香,此刻被一股廉价桐油和焦灼气息取代。作坊几乎空了,只剩下角落里几件孤零零的成品家具和地上散乱的刨花。
面前站着的是京城最大的木器行“万宝斋”的二掌柜,姓钱,此刻搓着手,脸上堆着圆滑世故的笑:“乐天老弟,不是哥哥压你的价。你这批货,料是好料,工是好工,可…急出啊!这风口浪尖上,谁敢接烫手山芋?你家老爷子的事儿,满城风雨…五千两,已经是看在往日交情,哥哥我顶了天大的干系了!”
陈乐天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发黑。这些紫檀大料,是他一块块从南方水客手里盘来的,费尽心思设计图样,请老师傅精雕细琢,件件都是能传家的精品。放在平时,随便一件都不止这个数!可钱掌柜的话像冰锥扎进心窝——他爹在刑部大牢里扣着“谋反”的帽子,谁沾上谁倒霉。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作坊里每一块光秃秃的地板,都在无声地嘲笑他曾经的雄心壮志。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商人特有的狠厉和决绝:“行!五千两!现银!立刻交割!少一个子儿,我砸了你的招牌!”
“爽快!”钱掌柜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沉甸甸的银票很快塞到了陈乐天手里,那冰凉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他捏着这叠薄纸,仿佛捏着他爹的性命,再没看一眼这耗尽心血又瞬间掏空的作坊,转身冲入门外凛冽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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