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脊藤萃取液是管制药材，镇静剂III型更是内城特供。”医生声音低沉，带着审视，“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普通的伤痛可用不上这些。”

“我哥哥……他受了很重的伤，伤口感染，一直在发烧，而且精神很不稳定，有攻击倾向。”沈小芸脸上适时地露出悲伤和疲惫，“普通的药没用，我听说只有这些……”

医生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地下诊所里一时间只剩下电池灯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躲在暗处的单鹏，精神感知牢牢锁定着诊所内的两人。他能“看”到医生身上散发出的本能波动，主要是浓重的“幽绿狐狸”（算计与谨慎），以及一层如同保护色般的“铁灰龟壳”（自保与恐惧），但在这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细微的、几乎被磨灭的“淡金色”（属于医者的良知？）。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哥哥……不是普通的伤吧？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或者，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沈小芸心中一动，知道对方可能看出了什么，或者是在试探。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医生，您这里……经常处理这类‘不普通’的伤病吗？”

医生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容有些讽刺：“在这鬼地方，什么样的‘不普通’我没见过？”他指了指架子上一排贴着危险符号的瓶子，“辐射病、基因崩溃、精神污染……甚至还有一些，是被内城那些‘伟大实验’淘汰下来的残次品。”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嘲弄：“小姑娘，别在我面前演戏。你们不是普通的流浪者。你们身上……有股味道，和那些刚从外面进来、还没被这座铁笼子完全驯化的野狗一样，带着点……不安分的土腥气。”

沈小芸心头一紧，知道瞒不过这个老狐狸，索性也不再完全伪装，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医生，我们确实需要帮助。我们需要了解内城，了解龙战统领的……‘进化’，以及那些‘基因战士’。”

医生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他死死盯着沈小芸，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找死吗？打听这些，一旦被‘影卫’或者‘清洁队’知道，连我都会被你们拖进去，变成下一管实验材料！”

“我们不想找死，我们想活下去，也想让更多不该死的人活下去。”沈小芸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我们听说，您曾经是正规医院的医生，因为不愿配合某些事情才……”

“够了！”医生粗暴地打断她，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和痛苦，似乎被触及了不愿回忆的往事。他烦躁地抓了抓乱发，在原地踱了两步，又猛地停下来，看着沈小芸，眼神复杂。

“……龙战，他早就不是人了。”医生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沙哑而沉重，“他一直在进行秘密的基因嵌合和意识上传实验，想要创造绝对忠诚、没有感情的‘完美战士’，或者说……武器。但失败率极高，那些实验体要么直接基因崩溃变成一滩烂肉，要么就变成你们可能见过的、只有杀戮本能的‘退化者’。”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至于龙战自己……我离开前，隐约听说他正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试图与他发现的那个所谓的‘源初意识’碎片结合。最近他深居简出，偶尔传出的消息……都说他的气息变得非常‘非人’，有时候甚至会自称‘我们’。他恐怕……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沈小芸听得心惊肉跳，这与单鹏之前的感知和他们的猜测相互印证。

医生顿了顿，走到工作台最里面的一个隐蔽抽屉前，用钥匙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着的小东西，递给沈小芸。

“这是之前一个倒霉蛋，拼死从内城数据中心带出来的东西，他自己没活过第二天。我留着这东西也是个祸害，或许对你们有用。”医生的眼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拿去吧，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找我！”

沈小芸接过那东西，入手微沉，隔着油布能感觉到是一个指甲盖大小、方方正正的硬物。

是一小块存储芯片。

“这里面是……？”沈小芸问道。

“关于‘意识融合’的一些残缺数据和实验日志，我看不懂，也没敢深究。”医生摆了摆手，重新背过身去，开始摆弄他的仪器，下了逐客令，“快走！”

沈小芸知道不能再停留，将芯片紧紧攥在手心，对着医生的背影低声道：“谢谢您，医生。”

她没有再多言，迅速转身，掀开油毡布离开了这个地下诊所。

看着沈小芸消失在管道入口，阴影中的单鹏也悄然退去。两人在铁锈区外围汇合，没有交流，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立刻朝着旅馆方向快速返回。

手中那枚小小的芯片，冰凉而沉重，仿佛蕴含着足以引爆整个钢铁城垒的秘密，也预示着，他们即将触及龙战那疯狂计划的真正核心。而那位“医生”最后的警告，如同警钟，在他们耳边回荡。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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