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简易长桌上，热气腾腾的白粥冒着香气，旁边堆着包子油条。

林澈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飘过来，一屁股坐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悲愤：

“我……我再也不想和齐哥住一起了！” 他控诉地指着旁边精神焕发、正往嘴里塞包子的齐理，“他昨晚！给我讲恐怖故事！活生生讲到半夜两点！！！什么古宅女鬼啊，无头护士啊……还自带音效！呜——呜——的！”

齐理咽下包子，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胳膊肘拐了林澈一下：“小林啊，这你就不懂了！恐怖故事，就得是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缩在睡袋里听，那才叫一个……带劲！”

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模仿阴风阵阵。

林澈被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直翻白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又想起什么，眼神里带上点真实的惊恐，声音都抖了：“而且……而且我半夜被吓醒，想出来透口气……好像……好像听到你们帐篷那边……” 他手指无意识地指向帐篷的方向，努力回忆着，“……有……有不知道什么动静……细细碎碎的……听着……怪瘆人的……” 他越想越怕，脸都白了。

他话音一落，正低头安静喝粥的施屿，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流畅，只是头垂得更低了点，耳根似乎泛起一丝可疑的微红，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哦——？” 唐珏正咬着油条，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促狭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林澈听到的是什么‘动静’，但他可不会点破。

唐珏故意拖长了调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兮兮的恐怖氛围，对着林澈说：“不会吧小林……这荒郊野岭的……难道……真的有‘鬼’？”

唐珏还意有所指地瞟了帐篷一眼，眼神里全是恶作剧的光。

“唐……唐老师！”林澈被他这语气和眼神吓得差点跳起来，油条都掉了，欲哭无泪地摆手，“你别吓唬我了！我……我昨晚已经被齐哥折磨得够呛了！”

他是真怕了，看周围树影都觉得像鬼影。

周燃坐在唐珏旁边，默默地把掉在桌上的油条捡起来，又给唐珏塞了根新的，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极其自然地捏了捏唐珏的大腿，眼神带着无声的警告：适可而止，唐老师。

聂淮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林澈说的怪动静跟他帐篷毫无关系。

他抿了口茶，才淡淡开口，声音四平八稳：“小林，没睡好容易幻听。山里风大，吹得帐篷布响，或者是什么小动物跑过，很正常。”

林澈被聂淮这冷静理智的态度安抚了一点，但还是心有余悸：“真……真的吗聂哥？”

“当然。”聂淮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不信你问施屿，昨晚睡得很安稳，什么都没听见。”

他目光转向旁边的施屿。

施屿正低头专注地……猛喝粥，仿佛那碗粥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听到聂淮点名，他才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峻模样，迎着林澈询问的目光，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只是那点头的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齐理完全没注意到这暗流涌动，他解决完包子，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不远处的烤肠摊子，眼睛发亮：“哎！那边有烤肠！香！兄弟们，谁去换几根？我拿这半包纸巾去试试？”

齐理跃跃欲试，显然已经把恐怖故事和怪动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澈在聂淮科学解释和施屿无声证明下，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毛毛感，开始小口喝粥。

只有唐珏，咬着新油条，看看一本正经的聂淮，再看看埋头喝粥仿佛要钻进碗里的施屿，又看看旁边一脸无奈的周燃，嘴角那点憋不住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化作一个无声的、只有周燃能看见的鬼脸。

吃完早饭几人坐着节目组的大巴车下山去镇上游玩。

大巴车碾过山间公路，窗外景色从层叠的绿变成了小镇烟火气的街巷。

车子在热闹的街口停下，几人刚下车，就被小镇集市的热闹裹挟——

叫卖声、油炸食物的香气、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

唐珏正被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吸引，脑袋凑在玻璃罩子前看得起劲，周燃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随意扫着周围。

“啊——！” 一声短促的、压抑着激动的轻呼在旁边响起。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停住了脚步，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唐珏，又看看周燃，脸瞬间激动得通红，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婴儿车的扶手，声音都发颤：“是……是唐老师？！燃哥？！天哪！真的是你们！”

婴儿车里，一个约莫两三岁、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突然被妈妈重点标注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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