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意无意地,为她创造更多的机会。
他会让特助把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与轻工纺织相关的行业简报“遗漏”在客厅;会在与某些合作伙伴进行非正式会晤时,默许她的在场和参与。
他甚至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谈到家族企业时,所迸发出的那种充满生命力的光彩。
这天晚上,林栀子显得有些沮丧。
顾言深用眼神询问。
林栀子叹了口气,比划着说:“今天见了陈董,他好像对爸爸公司的新材料很感兴趣,但最后还是说要考虑考虑……是不是我说得不够好?”
顾言深看着她耷拉着的脑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他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打字给她看:“不是你的问题。陈董的公司近期现金流紧张,短期内不会有大规模采购计划。”
林栀子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顾言深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对她接触过的每一个潜在客户,都进行过背调评估。
林栀子看着他那副故作淡然的样子,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
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扫清了一些障碍,或者提供了她看不到的信息。
这种无声的支持,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
“顾言深,”她用手语,认真地说,“谢谢你。”
顾言深看着她,眼神柔和。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的,他从未有过的动作。
林栀子瞬间僵住,脸颊爆红,心跳失序。
而他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耳根微微泛红,转身快步上了楼。
留下林栀子一个人站在客厅,捂着被他揉过的头发,傻笑了好久。
第十二章:他的声音
关系在持续升温,但顾言深失声的根源,始终是林栀子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她知道,那场“意外”和那个“很重要的人”,是他所有痛苦的源头。
她查阅了很多关于创伤性失声的资料,知道这通常与极度的心理创伤有关,药物治疗效果有限,关键在于心理疏导和安全感的重建。
她不敢贸然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怕触及他更深的伤口。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尝试着去触碰那个禁区。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家里播放一些轻柔的音乐,尤其是那些没有歌词的纯音乐,营造一个放松的环境。
她也会和他分享一些关于“声音”的美好记忆。
“顾言深,你听过夏天夜晚的蛙鸣吗?此起彼伏的,虽然有点吵,但充满了生命力。”
“还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沙沙沙的,特别好听,像大自然在说悄悄话。”
“我小时候最喜欢听我妈妈哼歌了,她哼的调子总是跑调,但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催眠曲……”
她不再回避“声音”这个话题,而是试图让他感受到,声音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也可以是美好的,温暖的,充满情感的。
她甚至尝试着,鼓励他发出一点声音。
“顾言深,你试试看,只是呼吸声重一点?或者,轻轻地哼一下?就像这样……”她示范着,发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鼻音。
顾言深看着她努力的样子,眼神复杂。
他何尝不想打破这无声的牢笼?只是那枷锁太沉重,沉重到他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但她的期待,她的耐心,像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那锈蚀的锁链。
这天深夜,林栀子被渴醒,下楼去厨房倒水。
经过顾言深书房时,她发现门缝里还透出微弱的光。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他竟然伏在书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手边是堆积的文件。他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林栀子心里一软,拿了条薄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给他盖上。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顾言深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极可怕的梦魇。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极其艰涩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的哽咽声。
林栀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顾言深?顾言深你醒醒!”她轻轻推了推他,声音带着焦急。
在她的呼唤和触碰下,顾言深猛地惊醒过来。
他倏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和痛苦,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看到眼前的林栀子,他眼中的惊恐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恸。
“做噩梦了吗?”林栀子心疼地用纸巾帮他擦去额头的汗,轻声问。
顾言深闭了闭眼,缓缓点头。他看起来脆弱极了,像一只受伤的兽。
林栀子握住他依旧紧握的拳头,试图给他一些力量。他的手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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