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苏小暖变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她辞掉了奶茶店的工作,不再去人多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雅的家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鸟儿,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巢穴里,不敢轻易探出头。
她试图找出那个黑衣男人,或者发现其他监视者的痕迹,但对方显然极其专业,除了在她可能遇到实质危险的瞬间现身外,其余时间完美地隐匿在人群里,无迹可寻。
这种明知被窥视,却找不到来源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小雅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看着她日益消瘦和惊惶的模样,心疼又无奈,只能尽量多陪着她,用琐碎的日常聊天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天,苏小暖帮小雅去楼下的信箱取报纸和广告传单。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中,一个没有任何署名、材质厚实、样式极其普通的白色信封,突兀地混在其中。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个信封。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她背靠着门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拆开了信封。
里面果然只有一张对折的A4纸。展开,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几行字,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但那简洁冷硬、力透纸背的熟悉笔迹,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陆廷渊。
【知你安好,稍慰。】
【海城事宜,已有眉目,勿念。】
【林晚之事,非你所想。证据难寻,需时查证,望你……暂存心间,勿先判我死刑。】
【南方多雨,记得添衣。身边之人,可信。若有急难,可寻‘影’(即你所见黑衣者)。】
【陆】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克制,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没有道歉,没有解释,没有情感的流露,只是平静地陈述了几件事:确认她安全,告知他在处理麻烦,否认关于林晚的部分“真相”,提醒她注意身体,并告诉她黑衣男人代号“影”,在危急时刻可以信任。
可就是这样一封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信,却让苏小暖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手指紧紧攥着信纸,边缘几乎被她捏破。
“勿先判我死刑”……
他还在试图辩解吗?在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和信件面前,他还能如何辩解?
“身边之人,可信”……他连小雅都调查过了吗?这种无孔不入的掌控感,让她不寒而栗。
“记得添衣”……这迟来的、隔着千山万水的关心,此刻听起来是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她应该把信撕掉,应该对他这种持续的、阴魂不散的介入感到愤怒和憎恶。
可是……为什么心底最深处,会有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和酸楚?
他在处理海城的事。
他在查证林晚的真相。
他派了最得力的人保护她(虽然她极度抗拒这种保护)。
他甚至……让她“勿念”。
他好像……真的在努力做着什么。试图扫清那些“危险”,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这可能吗?
那些照片上林晚惊恐的眼神,那些信纸上绝望的字句,难道都是假的吗?
信任一旦彻底碎裂,想要重新拼凑,谈何容易。
苏小暖将信纸揉成一团,想要扔进垃圾桶,手举到半空,却犹豫了。最终,她还是将那团皱巴巴的纸,塞进了抽屉的最底层,眼不见为净。
然而,陆廷渊的信,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终究还是搅动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起海城的新闻。通过网络,她零星地看到一些消息:启航集团与林氏地产的几个重大合作项目突然中止,据说涉及复杂的违约纠纷;财经板块有不起眼的角落提到,陆氏家族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些股权变动,几位元老级人物悄然退出核心层……
这些看似与她无关的商业动态,却让她隐隐感觉到,陆廷渊所说的“海城事宜,已有眉目”,或许并非虚言。他正在以一种她无法想象的方式和速度,清理着周围的障碍。
这让她心情更加复杂。
一方面,她希望那些潜在的“危险”真的能被消除,让她能获得真正的、不被打扰的自由。
另一方面,她又恐惧于陆廷渊那可怕的力量和手段。他能如此迅速地搅动风云,那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日子在这种极度矛盾和自我拉扯中,一天天过去。
苏小暖在小雅的鼓励下,尝试接一些线上翻译的零活,勉强维持生计,也避免外出。她尽量不去想陆廷渊,不去想林晚,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然而,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强行压抑的影像和疑问,总会悄然浮现。
陆廷渊痛苦而隐忍的眼神……
林晚绝望的控诉……
“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的身影……
还有那封简短而沉重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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