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预想中的嘲讽或者解释并没有到来。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情绪。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攥紧的拳头。他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像带着电流，让我猛地一颤，想缩回手，却被他更快地、用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了我的手腕，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吓人。

“不是那样。”他低声说，声音离得很近，气息拂过我的发梢，“苏淼，你看着我。”

我倔强地偏过头，不肯看他。

他手上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走廊尽头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灼热。

“食堂的糖醋里脊，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觉得……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里：“还有，我不是为了体验生活才来的。”

“我是为你来的。”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我来的？这怎么可能？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

“你……你胡说什么！”我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没有胡说。”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要把我吸进去，“三年前，市图书馆附近的那条小巷子，下雨天，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你还记得吗？”

三年前？市图书馆？下雨天？

尘封的记忆被撬开了一个角落。那好像是一个夏天的午后，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去图书馆还书，抄近路走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巷。巷子里，确实有个少年蹲在墙角，浑身湿透，低着头，样子很狼狈。我当时急着躲雨，本来想直接跑过去，但看他那样子实在可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刚买的、还没拆封的纸巾和新买的一把彩虹折叠伞塞给了他，好像还顺手给了口袋里唯一的一颗牛奶糖，说了句“快点回家吧，别淋感冒了”，然后就跑掉了。

当时天色暗，雨又大，我根本没看清那少年的长相，只记得他好像很高，衣服料子看起来很好，不像是会流落街头的人。事后我也很快把这件事忘了。

难道……

“那个……是你？”我震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是我。”程野的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温柔，“那天我和家里吵架，跑出来，手机没电，钱包也没带，迷路了，又碰上大雨。”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包纸巾，那把伞，还有那颗糖……很甜。”

“后来我让人查了很久，才找到你。”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我手腕内侧轻轻摩挲着，带来一阵阵战栗，“转学过来，靠近你，都是我的主意。穿旧衣服，假装家境不好，是不想因为家里的背景，让你对我有距离感。”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无法消化，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所以，他不是在戏弄我？他不是为了体验生活？他是……真的冲我来的？

“所以，”他往前又凑近了一点点，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苏淼，你把我从角落里拉出来，给我糖，给我伞，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人，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叽叽喳喳，习惯了……你。”

“现在，你想撩完就跑？”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的尾音消失在极近的距离里。温热的呼吸交织，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一点点薄荷气息的味道。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撩完就跑？

我……我什么时候撩他了？！

“我……我没有……”我虚弱地反驳，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你有。”他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平时的淡漠疏离，而是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强势，和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苏淼，”他叫我的名字，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最郑重的宣告，“我为你而来，就没打算轻易离开。”

“这个座位，你换不了。我也不准你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我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惊叫出声。程野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我的手腕，并自然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看似正常的距离。

班主任拿着水杯站在门口，看到我们，愣了一下：“程默，苏淼？你们俩站这儿干嘛？有事？”

我脸颊爆红，心跳如擂鼓，根本不敢看班主任，也不敢看旁边的程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程野却已经恢复了那副清冷平静的样子，语气自然地回答：“老师，苏淼同学有道物理题不太明白，我来办公室的路上正好遇到，就给她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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