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沈知意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狭小、堆满了各种老旧物品的前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纸张、木头和草药混合的奇异味道。四周都是顶到天花板的博古架和柜子,上面摆满了看不清具体模样的瓶瓶罐罐、卷轴、线装书和一些形状古怪的器物,拥挤得几乎让人无法转身。
老妇人引着她,颤巍巍地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更昏暗的走廊,来到最里面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外面稍大一些,靠墙同样摆满了书架,中间是一张宽大的老式书案,上面堆着笔墨纸砚和一些散乱的古籍。一个同样穿着深色褂子、瘦削清癯、看起来年岁更大的老人,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书架前,似乎在查找什么。
“先生,人带来了。”老妇人恭敬地说了一声,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那位被称作“先生”的老人缓缓转过身。
他看起来恐怕已有百岁高龄,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但身板却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了然的意味。
“沈知意?”老人开口,声音苍老却异常清晰有力。
“是……是我。”沈知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手心冒汗,“老先生,是您给我发的短信吗?您怎么知道……同心蛊?还有破解之法?”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沈知意依言坐下,心跳得飞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等待着他的答案。
老人从书案一堆乱糟糟的纸张里,抽出了一本薄薄的、页面泛黄脆硬、似乎比博物馆那本杂记还要古老的线装册子,推到了沈知意面前。
册子的封皮是深褐色的,没有任何字样,只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类似双蛇交缠的诡异图案。
“看看这个。”老人说道。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拿起册子,入手是一种奇特的冰冷触感。她轻轻翻开。
里面的文字并非印刷,而是用一种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什么的颜料手写而成,字迹古朴晦涩,夹杂着大量她完全看不懂的符文和图案。
她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关于“情蛊”、“血脉”、“契约”、“共生”、“逆天”、“反噬”之类的字眼。越往后翻,图案越发诡异,甚至出现了类似献祭的场景描绘,那暗红色的笔迹也仿佛变得更加刺眼,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这根本不是什么浪漫的来世约定记载!这更像是一本……邪恶的禁术手册!
“这……这是什么?”沈知意的声音开始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才是‘同心蛊’真正完整的样子。”老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敲在沈知意心上,“你之前看到的,不过是后人根据零星记载臆想拼凑的皮毛,甚至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美化后的诱饵。”
他苍老的手指点了点册子上那个双蛇交缠的图案:“真正的同心蛊,并非简单的来世相见契约。它是一种极其霸道阴毒的血脉共生咒术。施咒者以自身血脉和灵魂为引,强行为两人缔结共生契约,不仅绑定来世,更会汲取被绑定者的生命力和气运,来滋养施咒者自身,或维持某种‘存在’。所谓反噬,并非来自天道,而是这种掠夺性的共生本身带来的必然结果——被绑定者注定早夭或遭遇不幸,而施咒者,也将因掠夺而来的力量驳杂不纯且背负罪业,同样不得善终,灵魂困于轮回,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至双方魂力彻底耗尽,同归于尽,永世不得超生。”
沈知意如遭雷击,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掠夺生命力?滋养自身?不得善终?同归于尽?!
这和她之前理解的、那个带着一丝凄美意味的“诅咒”,完全不同!这是彻头彻尾的、邪恶的掠夺和毁灭!
“不……不可能……”她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反驳,“不是这样的……他不会是……”她无法相信,那个为她等待百年、眼中盛满痛苦的容璟,会是这种邪恶咒术的施咒者?
“他或许并不知道全部真相。”老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这种古老的禁术,流传过程中往往失其真意,只留下诱人的承诺。施咒者或许只知能得来世重逢,却不知背后需要付出的、如此惨烈的代价。甚至其本人,也可能只是上一轮诅咒的受害者,而非最初的源头。”
沈知意的大脑一片混乱,老人话语里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将她击垮。
“最初的……源头?”
“容家。”老人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古老家族,据说祖上曾出过精通异术之人。他们家族内部,似乎一直流传着某种需要依靠特殊血脉和契约来维持的力量或秘密。‘同心蛊’,很可能最初就是为他们服务的工具之一。通过不断绑定特殊体质的女子,掠夺其生命和气运,来延续家族某种‘传承’或‘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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