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机差点从湿滑的手中脱落。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个陌生女声带着哭腔的语句,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抢救……车祸……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浓重的不祥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哪、哪家医院?市中心医院吗?我、我马上过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甚至忘了问对方是谁,也忘了说谢谢,电话一挂断,她就像疯了一样冲进雨幕中。
雨更大了,砸在脸上生疼,视线一片模糊。她根本顾不上打伞,只是凭着本能,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百年轮回,等待重逢,他刚刚才说这一世要来改写结局……怎么能就这样……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她冲到路边,不顾一切地挥手拦出租车。好几辆载客的车子从她身边溅着水花驶过,她的心一次次提起又落下,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一辆空车停了下来。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声音嘶哑:“师傅,去市中心医院,麻烦快一点!很急!”
司机看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多问,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厢内,空调开得很足,沈知意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冷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和慌乱。
那本杂记上关于“英年早逝”、“不知所踪”的字眼,和刚才电话里“车祸抢救”的消息,交替在她眼前闪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反噬”?这就是他们无法摆脱的“坎坷”与“难善终”的宿命?无论他多么努力想要改写结局,厄运总会以另一种方式降临?
不!不会的!
他说过他不一样了,他说他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再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容璟,你说话要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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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下。沈知意几乎是扔下钱就冲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询问急救中心的位置,然后像一颗子弹一样射向抢救室的方向。
抢救室外的走廊,灯光惨白,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几个穿着考究、面色凝重的人站在那里,低声交谈着,看样子像是学校领导或者容璟的家人。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眼睛红肿的年轻女人正靠在墙边,低声啜泣着。看到沈知意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跑来,她抬起头,带着鼻音问道:“刚才是你打的电话?你是……容教授的学生?”
“是,我是沈知意。”沈知意喘着气,急切地望向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大门,“教授他……怎么样了?严重吗?”
年轻女人擦了擦眼泪,打量了她一下:“我是容教授的助理,林薇。教授他还在抢救……情况……不太好。车子撞得很严重,主要是驾驶室那边……”
林薇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沈知意心上。她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忙扶住冰冷的墙壁。
驾驶室……那他……
“怎么会……怎么会出车祸?”沈知意的声音破碎不堪。
“雨太大了,路滑……对方车子闯红灯……”林薇哽咽着,“教授当时好像正要赶回学校拿什么资料……”
赶回学校?沈知意猛地想起,他送她回宿舍时,她好像把那本关于近代民间信仰的参考书落在他车上了!是因为这个吗?他是因为要给她送书,才……
这个猜测像一把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窝,让她痛得弯下了腰,无法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知意靠墙站着,浑身冰冷,眼睛死死盯着那盏红灯,仿佛要将它看穿。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向所有她知道不知道的神佛祈求,用她所能想到的一切交换。
只要他平安无事。
她愿意相信一切,接受一切。不管是什么同心蛊,还是什么双殒之咒,只要他能活下来,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忽然明白了,那种听到他出事时、几乎将她摧毁的恐慌和绝望,早已超越了学生对老师的关心,甚至超越了对一个拥有百年羁绊之人的同情。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
是因为那本情书吗?是因为他讲述的那些前世碎片吗?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那些克制又精准的靠近,早已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她的心?
或许,都有。
但更重要的是,在他说出“你是我重复遇见的唯一心动”时,她的心,也早已为他而悸动。
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一直用震惊、怀疑和荒谬感来压抑自己。
此刻,在可能永远失去他的恐惧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害怕失去他。不是作为教授的他,而是作为容璟的他——那个为她等待了百年、痛苦了百年、这一世执着地想要抓住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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