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下午。
我在公司处理一个紧急项目,加班到很晚。结束的时候,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我感觉异常疲惫,太阳穴一阵阵抽痛,看电脑屏幕都有些重影。
可能是用眼过度了。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手机响了,是许婧。
“老公,你还在公司吗?姐姐这边……情况有点不好,医生找家属谈话,你能过来一趟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焦急。
“好,我马上过来。”我心里一沉,立刻抓起外套起身。
可能是起得太猛,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黑了一下,我赶紧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你怎么了?”电话那头,许婧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没事,起猛了。”我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我这就打车过去。”
挂断电话,我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等那阵眩晕感过去。心跳得有些快,手心渗出冷汗。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阴云一样笼罩下来。
我深吸几口气,快步走出办公室,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赶到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时,许婧正坐在医生对面,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
医生看到我进来,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许小姐姐姐的情况,恶化得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特别是身体机能的衰退,非常迅速。照这个趋势,后期可能需要完全卧床,并且会出现严重的吞咽困难和肺部感染风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无声地,却比任何哭声都让人难受。
我的心也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地往下坠。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护理注意事项和可能需要的医疗设备,最后叹了口气:“这种病,对家属来说是巨大的折磨。你们也要多保重自己,特别是许小姐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婧一眼,“你的基因检测结果,更要定期复查,密切关注任何身体信号。”
医生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那股眩晕感去而复返,甚至更强烈了些。我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了按额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许婧的眼睛。
她猛地转过头看我,眼神里的悲伤瞬间被一种极度的惊恐所取代。
“老公?”她的声音尖得变了调。
“没事,有点头疼。”我勉强笑笑,想放下手。
她却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得椅子向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死死盯着我的太阳穴,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你的头发!那里!那里!”她失声尖叫起来,语无伦次,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一种冰凉的恐惧瞬间窜遍全身!
我下意识地摸向刚才按压的太阳穴附近。
指尖触碰到一片不同于周围的……粗糙感。
我猛地冲向她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个金属公告框。光洁的金属表面,模糊地映出我的脸廓。
就在我的右侧太阳穴上方,发际线往里一点的位置……
一小撮头发,不是一根,是一小撮!它们失去了原本乌黑的光泽,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干枯的……
银白色!
像一小片突兀的雪,落在我的鬓角!
根本不是劳累过度!根本不是!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
遗传早现……
那恐怖的猜想,被证实了。
不仅仅是通过亲密接触“传染”了致病基因……甚至……甚至连发病的年龄和症状,都在我身上……提前了?!变得更严重了?!
我才三十一岁!比许薇发病时还年轻!而且,我直接开始出现早衰的体征?!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像海啸一样将我吞没,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金属框里那个陌生的、带着不祥印记的自己。
“啊——!”许婧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味道。
她猛地向后退,撞在医生的办公桌上,桌上的笔筒文件哗啦掉了一地。她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而出,身体顺着桌沿软软地滑倒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报应……这是报应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她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看我,又看看崩溃的许婧,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婧绝望的嚎哭,和我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我看着地上崩溃的妻子,看着金属框里自己鬓角那撮刺眼的银白,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绝望,从胃里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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