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偷偷加来的QQ,自从他毕业离校后,头像就再也没亮起过。或许是他不再使用那个号码,又或许是他设置了隐身。她不敢发消息去试探,那个伪装的身份,成了连接他们的唯一纽带,脆弱得仿佛一触即断。
期待渐渐变成淡淡的失落。她开始尝试接受新的生活,加入社团,认识新的朋友。只是每到下雨天,她总会莫名地想起他,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却送了她一杯奶茶的少年。
大一下学期的一个夜晚,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余澄没带伞。她站在图书馆门口屋檐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有些发愁。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攒动的人影里,不断有伞被撑开,同伴说笑着走入雨中,或是有男生体贴地送没带伞的女生回宿舍。
她犹豫着是冒雨冲回去,还是再等一等。
一辆自行车碾过积水,飞快地从她面前驶过,溅起一片水花。她低呼一声,慌忙向后躲闪,脚下却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预想中的狼狈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
男人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感。
余澄惊魂未定地抬头。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视线向上,是一张被路灯和雨汽晕染得有些模糊的脸。下颌线条利落,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雨水哗啦啦地敲打着伞面,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褪去。世界缩小到只剩这一方屋檐,和伞下对视的两个人。
余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失控的速度疯狂撞击着胸腔。
贺颂之。
是他。
比起高中时期,他好像更高了一些,肩背宽阔了些许,褪去了最后一点少年的单薄,多了属于青年的清朗峻拔。气质依旧干净,但那份疏离感似乎被时光磨平了些许,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他看着她,眼底缓缓漾开一点笑意,像是石子投入平静湖面荡开的涟漪。
“没带伞?”他问,声音混在雨声里,格外好听。
余澄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呆呆地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偷走的照片正烫着她的心口。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认出她了?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认识她。
就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候一个相熟的朋友:
“学妹好啊。”
学妹?
他记得她?
巨大的震惊让余澄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讶异而微微睁大。雨水沾湿了她的睫毛,视线有些朦胧。她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你……你认识我?”
贺颂之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眼神落在她因惊讶而微红的脸颊上,意味深长。
“高三(5)班的余澄,是吧?”他顿了顿,补充道,“高二那次物理竞赛辅导,我见过你。后来……也听说过一些。”
听说过?听说什么?听说她偷了他的照片?还是听说她用蹩脚的方式加他QQ?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每一种可能性都足以让她社会性死亡。
雨水带来的凉意仿佛渗透进了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指尖冰凉。
贺颂之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僵硬,或者说,他察觉了,但并不点破。他将手里的伞往她的方向倾了倾,自然而然地遮住了她头顶的风雨。
“去哪?我送你。”
“不……不用了……”余澄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我……我再等会儿,雨可能就小了……”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看了眼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语气不容拒绝,“顺路的事。你是回梅园宿舍区吧?”
他甚至知道她住哪个宿舍区?
余澄彻底懵了,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在她预设过的所有重逢场景里,绝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他撑着伞,清晰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和班级,甚至知道她的宿舍区,而她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当场,无所适从。
在她愣神的功夫,贺颂之已经往前走了半步,伞稳稳地罩在她的上方。
“走吧。”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坦荡,仿佛这只是学长对学妹最寻常不过的关照。如果她再拒绝,反而显得古怪和矫情。
余澄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低着头,小步挪进了他的伞下。
伞下的空间不大,她刻意保持着距离,手臂却还是会因为行走的晃动偶尔蹭到他的外套。布料微湿,带着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腔。
那是他的味道。
她心跳如雷,全身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摆动的弧度,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他侧头看过来时,目光落在她发顶的微热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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