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去的那一刻,她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然后把滚烫的脸埋进土豆柔软却爱莫能助的肚皮里。
完了。社死现场。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骗子?或者故意搭讪?他那种人,肯定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扰吧?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开始研究水煮猫粮(被土豆严厉拒绝)的可能性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嗡嗡。
不是微信回复的提示音,而是……门铃响了?
姜媛吓了一跳,几乎是弹跳起来,再次凑到猫眼上。
没人。
她疑惑地打开门。
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看起来甚至像是崭新未使用过的白色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小袋大约两斤装的真空密封米,一小袋同样规格的面粉,还有几个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藜麦欧包。旁边甚至还有一小盒鸡蛋,每一个都干干净净,像是被精心擦拭过。
东西不多,但品类精准,完全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托盘旁边还放着一小瓶75%的酒精喷雾,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纸张是质地很好的白色卡纸,上面的字迹是打印体一般的钢笔字,一丝不苟:
“酒精喷雾用于物品外包装消毒。鸡蛋已清洁。托盘请保留门外,无需归还。季沉。”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表情,没有寒暄。像一份严谨的操作说明书。
姜媛愣愣地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得救的狂喜、巨大的感激,以及……对方这种极致冷静、保持距离的方式所带来的微妙挫败感和自己刚才内心戏太多的尴尬。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食物,依言将酒精喷雾对着所有包装袋喷了一遍,然后像做贼一样快速把东西搬进屋里。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活过来了。
至少暂时活过来了。
她看着那袋米,灵感突然闪现。
半个小时后,她再次鼓起勇气,点开那个对话框。这次,她发过去的是一条文字信息和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抹茶红豆司康,刚刚出炉,看起来松软诱人。
【季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救命粮食!我用您给的面粉做了些司康,聊表谢意。放在您门口托盘上了,已经用食品袋密封好,希望您不嫌弃。[图片]】
这一次,回复来得快了些。
【谢谢。不必客气。】
依旧言简意赅。
但几分钟后,她透过猫眼,看到对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非常干净的手伸出来,精准地取走了那个装着司康的小袋子,然后迅速缩回,“咔哒”一声,门重新关严。
像一场无声的交接仪式。
姜媛忍不住,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这个邻居,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食物的交流,就这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建立了。
姜媛发现,这位季沉先生,似乎是个“囤货大佬”。他的物资储备丰富得超乎想象,而且极其有条理。她偶尔壮着胆子求助,总能得到精准的回应。
【季先生,不好意思再次打扰,您那里有酵母粉吗?】 (一小时后,门口托盘出现一小瓶未开封的酵母,生产日期新鲜。)
【季…季先生,请问有黄油吗?或者玉米油也可以?】 (半小时后,一块完整的安佳黄油和一小瓶玉米油,并附便签:“黄油余量充足,请自取所需,无需归还剩余。”)
作为回报,姜媛绞尽脑汁,把所有换来的食材,都变成精心制作的美食。
她做了奶香浓郁的南瓜浓汤,用保温杯装好送去;烤了酥得掉渣的杏仁曲奇,仔细打包;甚至某次换到了一小块牛排,她煎得恰到好处,配上自己阳台上种的迷迭香和黑胡椒汁,放在预热过的餐盘里盖好保温盖送去。
每一次,她都会附上一张手写的小卡片,画个简单的笑脸,写几句说明。而每一次,季沉的回收都迅速而安静,偶尔会在微信上回复一句“谢谢”或者“很好吃”。
线上交流,似乎也因此变得不再那么僵硬。
始于物资交接的必要沟通。
【姜小姐:季先生,东西放门口了。今天做了舒芙蕾,要趁热吃哦!】 【季沉:收到。多谢。】
渐渐会带上一点极简的点评。
【季沉:曲奇很酥。糖度适中。】 【姜媛:(受宠若惊)您喜欢就好!糖我减量了,吃起来没负担!】
某次姜媛烤了披萨,忍不住炫耀地拍了张拉丝的照片发过去。 【姜媛:成功!芝士就是力量!】 过了很久,那边回过来一句。 【季沉:饼底发酵得很完美。用的哪款烤箱?】 【姜媛:!您懂烘焙?就是最普通的嵌入式烤箱,型号是……】 【季沉:略懂。温控精准是关键。】
就这样,从食材到厨具,偶尔也能聊上几个回合。她发现季沉的知识面很广,对细节要求极高,说话直接但从不冒犯。而她,隔着屏幕,似乎也暂时摆脱了社恐的枷锁,能比较自然地表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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