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唇上滚烫柔软的触感和耳边他粗重的喘息。
她应该推开他的。
他是病人,是顶流巨星,他们之间隔着万丈鸿沟。
可是,她的手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在身侧。心底某个被刻意压抑的角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轰然倒塌,涌出滚烫的、让她无法抗拒的洪流。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才缓缓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眼神迷离而眷恋地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眸。
苏晚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他,慌乱地拉开车门,几乎是踉跄着逃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里。
顾衍没有追。
他只是靠在车座上,看着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抬手轻轻触碰着自己残留着她气息的嘴唇,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愫——有懊恼,有后怕,但更多的是某种确定后的偏执和温柔。
他知道,他吓到她了。
但他也知道,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从那一晚起,一切都变了。
苏晚请了三天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心乱如麻。手机里没有任何来自顾衍的讯息和电话,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辉哥倒是打来了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疲惫:“苏小姐,那天晚上的事,我希望你彻底忘掉。阿衍他……情绪不稳定,很多时候行为不受控制。你是专业人士,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对你只是病态的依赖和移情,这不是真正的感情。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好,请你务必保持距离。你的工作很出色,报酬方面……”
“辉哥,”苏晚打断他,声音有些发涩,“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她把脸埋进膝盖里。真的是移情吗?是因为她是他痛苦世界里唯一的浮木,所以他错把依赖当成了爱情?
可她自己的心跳,那份因为他靠近而失控的悸动,也是假的吗?
第四天,她不得不回到医院,继续她的工作——至少,在合同到期之前,这还是她的工作。
再次走进那间熟悉的病房,气氛尴尬得几乎凝滞。
顾衍坐在窗边,侧脸对着她,看不出情绪。他好像瘦了一点,下颌线更加清晰凌厉。
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而平静:“顾先生,我们开始今天的……”
“对不起。”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打断了她的话。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吓到你了。”
如此直白的道歉,反而让苏晚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没……没关系。”她干巴巴地回答,“我们……开始治疗吧。”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拉锯战。
顾衍不再有越界的言行,甚至比之前更加配合治疗。他的听觉恢复进展显着,已经可以在嘈杂环境中短时间停留,对声音的耐受度也提高了不少。
但他看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而是多了某种深沉、克制却又无比专注的东西。像沉默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岩浆翻涌。他会在她读诗时长久地凝视她,会在她不小心碰到他手指时微微僵住,会在她结束治疗准备离开时,流露出一种近乎哀伤的留恋。
这种无声的沉默比炽热的告白更让苏晚心慌意乱。
她开始刻意避免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刻意缩短治疗时间,刻意让所有的交流都公事公办。
然而,有些羁绊一旦产生,就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
他会“无意”中提起她喜欢的某位诗人,然后第二天,那诗人的全集就出现在她的桌子上。他会注意到她嗓子有些沙哑,然后默默让助理泡好润喉茶放在她手边。他甚至在一次治疗中,忽然轻声哼唱起他们共同创作的那首《唯一的声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直到她溃不成军地移开视线。
他正在用他笨拙而又固执的方式,一点点瓦解她的心防。
辉哥的担忧日益加剧,开始频繁出现在治疗室,名为关心进度,实为监视。公司也开始为顾衍安排更多的复出前准备活动,试水性的访谈、杂志拍摄,每一次都如临大敌,需要苏晚提前为他做很久的声音脱敏准备,有时甚至需要她陪同在后台,通过耳返随时给予声音支持。
她成了他重返喧嚣世界不可或缺的“人形耳塞”和定心丸。
这种紧密的捆绑,让苏晚更加无法抽身。她见证着他一步步从寂静的牢笼走向繁华的顶点,那份参与感和见证感,让她无法轻易地说出离开。
一次重要的时尚杂志拍摄现场,背景音乐、闪光灯、工作人员的嘈杂声汇集成巨大的声浪,即使做了万全准备,顾衍的脸色还是逐渐变得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呼吸开始急促。
苏晚就在后台,透过监视器紧紧盯着他的状态,对着麦克风不断柔声引导:“顾衍,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呼……对,很好。听我的声音,只听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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