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达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将福兴街的全貌尽收眼底,那条古色古香的街道在暮色中静静蛰伏,青石板路泛着微光,屋檐翘角如兽牙般刺向渐暗的天际,仿佛一头沉睡却随时可能苏醒的巨兽,安静却充满力量。
周明远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清茶,瓷杯外壁的暖意透过指尖,却丝毫无法驱散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窗外风穿缝隙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目光死死锁定在福兴街中段,那个名为“淮古斋”的店面。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它只是鳞次栉比的古建筑中毫不起眼的一座,灰瓦白墙,门楣低矮,檐下悬挂的木牌匾已被岁月磨出斑驳痕迹。
然而,就是这个地方,那个叫林深的年轻人,像一颗最坚硬的钉子,生生楔进了他宏大的商业版图,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计划脱轨的滋味。
“林深……你到底是谁?”
这句低语,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一种淬着寒冰的审视。
声音轻得几乎被空调的微响吞没,却又在寂静中激起无形的回音。
周明远脑中飞速复盘着整个事件的始末。
从赵子轩提出那个看似天衣无缝的栽赃计划,到计划的轰然崩塌,前后不过短短两天。
失败的关键在哪里?
不是赵子轩手下的办事不力——他们确实趁着夜色潜入淮古斋后巷,脚步轻得像猫,借着月光翻过矮墙,将那箱“赃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仓库角落。
空气里还残留着潮湿的霉味和檀香混杂的气息,锁扣开启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连老鼠都未惊动。
也不是计划本身不够毒辣——文物走私的罪名,一旦坐实,足以让林深永世不得翻身,福兴街的商户们也会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失败的关键,在于林深的反应。
他太快了。快得不像一个普通的古玩店老板。
发现来历不明的箱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然后报警自证清白。
可林深没有。
他非但没有报警,反而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亲自检查了箱子的封条、运输标签,甚至用指尖摩挲过箱体木纹,判断出它曾被刻意做旧。
这份冷静与洞察力,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更可怕的是他的反击。
他没有被动地等待对方发难,而是主动出击。
他联系了谁?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那批清代瓷器的真正来源——来自市文物局暂存的查获走私品——这背后需要何等的人脉和渠道?
绝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守着一家小店的店主所能拥有的。
最后,那场商户大会上的绝地反杀,更是堪称艺术。
他故意让对他最有敌意的李老板来“引爆”这个炸弹,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无法辩驳的监控录像,将脏水原封不动地泼了回去。
那一刻,会场鸦雀无声,只有投影仪风扇的嗡鸣和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拉一打,不仅洗清了自己,还顺势收服了李老板,将所谓的“护街联盟”从一个口号变成了实体。
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棋局,落子无悔,招招致命。
周明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玻璃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节奏缓慢而沉重,如同他内心逐渐成形的杀意。
他想起赵子轩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咆哮,那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富二代,声音沙哑颤抖,背景里还传来酒杯摔碎的脆响。
除了无能狂怒,根本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输的。
但周明远懂。
他不是输给了运气,而是输给了一个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可怕的对手。
这个林深,隐藏得太深了。
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温和、谦逊,甚至是对福兴街那份近乎执拗的守护,都像是一层完美的伪装。
而在伪装之下,是足以与他周明远正面抗衡的智慧和手腕。
盛达集团要拿下福兴街,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更是为了那块地下面可能隐藏的秘密。
这件事,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林深的存在,已经从一颗碍事的石子,变成了一堵必须推倒的高墙。
周明远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看到的不再是福兴街的繁华,而是一盘需要重新布局的棋。
赵子轩那样的蠢货,已经失去了作为棋子的价值,反而成了一枚随时可能被对方吃掉的废子。
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淮古斋的牌匾在光线下显得愈发古朴厚重,木纹深处仿佛藏着岁月的秘密。
而在淮古斋的后院里,气氛却与周明远的冰冷截然不同。
商户大会结束后,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老街坊们,此刻都围在林深身边,七嘴八舌地表达着钦佩和后怕。
有人搓着手直叹“吓出一身冷汗”,有人拍着大腿说“差点上了贼船”。
“林老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差点就冤枉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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