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徐慧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拍了拍他肩膀要下车。
“你家在哪儿?我直接送你。天这么冷,你挺着肚子等车多不方便。”
李东本就存了结交之心——这女人经商天赋过人,日后从商必是得力帮手。
徐慧真望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心头涌起一丝暖意。结婚一年多,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关怀的滋味。
“同志,我家住前门小酒馆,麻烦你送我到那儿。”
“我叫徐慧真,那小酒馆是我公公的产业。以后你来喝酒,我给你优惠!”
贺永强不认爹?正好,小酒馆从此与他无关,回头就办离婚。老头被气得够呛,这产业绝不会留给他。
李东笑笑:“巧了,我回厂里上班,顺路。”
你叫什么,在哪个单位工作?
李东,在红星钢厂采购科,住南锣鼓巷,离你家酒馆挺近的。
徐慧真眼睛一亮:有空多来坐坐,我那酒馆可热闹了,什么人都有,什么新鲜事都能听着。
一定常来。
送完徐慧真,李东往回走时碰见了蔡全无。
老蔡,有个活找你,骑三轮车跟我走。
好嘞!
他们到杂货店装了两台大煤炉和几节烟管。李东又买了二百斤蜂窝煤,让蔡全无送到院子里。
街坊们看见新炉子和煤块,羡慕得直咂嘴。
爸!李东买了两台新炉子!刘光天趴在窗口嚷嚷。
刘海忠抬手给了儿子一耳光。他一贯信奉不打不成器,除了大儿子刘光齐,剩下两个天天挨揍。可最疼爱的大儿子结婚后掏空家底,跑去外地当上门女婿,把他气得够呛。
炉子装好了,晚上注意通风。蔡全无仔细检查完。
叫我李东就行。拿着,今天辛苦。李东多给了1块钱工钱。他挺欣赏这个实在人,比某个莽夫强多了。
趁着政策刚开放,李东盘算着多买几套四合院——再过几十年,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
人间烟火事
陈雪如丝绸店后头的院子已被暗线占住,李东捻着手指盘算,这份功劳合该落在他手里。片儿爷那处宅子暂且记着,时候未到不必着急。
承蒙蔡哥赏饭,您歇着,改日得空来前门酒铺,兄弟做东。李东抱拳告辞。蔡全无掂着铜钱咧嘴一笑,晃着身子往胡同深处去了。
钢厂汽笛未鸣,李东蹬着车拐进僻静巷弄,眨眼间从虚空中提出两只扑棱的公鸡和扭动的青鱼。后厨送去却不见何大清踪影,想必又寻哪个相好去了。
易忠海踌躇着迈进行政楼。李长海搁下钢笔听完来意,镜片后闪过一丝诧异:何家小子的事,他爹半月前就来说过了。招工要厂务会决议,我一个管后勤的...
李厂长您多担待。易忠海袖筒里滑出个鼓囊信封,亲戚捎来的山货,最是养人。
哎哟易师傅见外了不是?李长海指尖轻叩桌面,这么着,我跟杨厂长通个气。你们大院风气是真好,难怪推您当壹大爷。
易忠海千恩万谢退出来,正瞧见李东骑车掠过。刚张嘴要喊,那身影已旋风般转过影壁,徒留半句跑得比兔爷还快飘在寒风里。
易忠海本想让李东带他一程回家,谁知对方一溜烟跑了,他只得嘟囔着走回去。
前门大街的雪如丝绸店二楼是陈雪如的私人空间,装修雅致,充满时尚气息。
此刻陈雪如正与丈夫闹得不可收拾。
侯成,你这个没良心的!
竟敢背着我在外面胡来,我真是看走眼了才会嫁给你!
难怪最近出门总被人议论纷纷,要不是好心人提醒,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陈雪如气得直发抖。侯成在外养情人已有一年多,自己竟浑然不知,这根本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起早贪黑辛苦经营丝绸店,亲自赴苏州采购,往返就要耗费大半个月,还要担心被扣上资产阶级帽子,整日担惊受怕,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被侯成拿去养别的女人,陈雪如恨不得动刀砍了他。
小声点!你就不怕丢人吗!
侯成神色慌张,生怕被人听见,赶紧压低声音吼道。
如今时代不同了,婚后乱搞一旦被发现可是重罪,要挂破鞋游街示众。
像侯成这种有点家底的,真要游街简直比死还难受。
陈雪如怒极反笑:现在知道要脸了?
你干那些勾当时怎么不怕丢人?
我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侯成就是个始乱终弃的 ** ,根本不算个男人!
侯成气得指着满屋高档家具:陈雪如你别太过分了!
要不是我,你能过这么舒坦?
陈雪如抓起红酒杯狠狠摔碎:放屁!这家里哪件东西不是我辛苦挣来的?
要不是我拉下脸回娘家求人运来上等丝绸,店铺早关门了!
你真当自己有本事?要不是我撑着,你早饿死了!
拿我的钱养女人,信不信我去街道办、去派出所告发你!
侯成又羞又怒却无言以对,怕陈雪如真去举报,只能强压怒火低声下气地央求。
好的,这是根据您要求
丝绸店铺这些年全是陈雪如独自打理,家中积蓄也由她掌管。侯成佯装悔过:雪如,我知错了,立刻和那人断绝往来,往后咱们好好生活!暗地里却盘算着:先哄回钱财,看这婆娘还敢嚣张?逼急了大不了休妻另娶!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陈雪如早已看透:鬼话连篇!离婚!马上滚!她将算盘摔得粉碎,店铺家产你别想碰,否则就去告你乱搞!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让你搞个够!
想通后的陈雪如格外清醒:守着店铺不愁生计,离了渣男只会更好。侯成慌了:至于这么绝?现在知道怕?她冷笑,周一民政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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