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口内阴暗潮湿，水流轰鸣。出口外，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血色，但也清晰地映照出远处水下若隐若现的几道黑影——守夜人的水下伏兵，如同潜伏的鳄鱼，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李落尘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那艘渐行渐近的“顺风号”货船上。船体老旧，但行驶平稳，甲板上可见几名船员在忙碌，桅杆上那面绘有帆船徽记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它的航线，恰好会横切过排水口前方，最近处距离不足百米。

“太冒险了！”老周透过水幕看着那艘毫无防备的货船，声音沙哑，“守夜人不是善茬，一旦被牵连，这船上的人……”

“没时间犹豫了！”老烟枪急道，耳朵微动，“后面的清道夫鼠群快追上来了！水里的家伙也在收紧包围圈！”

的确，身后管道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再次变得清晰，而水下的黑影也开始悄无声息地向排水口方向移动。

李落尘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权衡利弊。货船的出现是唯一的变数，也是仅存的机会。他快速低声道：“老烟枪，信号！老周，准备干扰水下。丫头，跟我冲！” 话语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烟枪闻言，毫不犹豫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金属哨子，塞进嘴里，鼓足腮帮，吹出了一种奇特的、忽长忽短、如同海鸟鸣叫般的尖锐哨音！这哨音穿透水流轰鸣，在海面上空回荡。

这是旧港区跑船人之间流传的紧急求助信号，非圈内人绝难听懂！

“顺风号”的船舷边，一个穿着油腻帆布工装、满脸络腮胡的壮硕汉子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哨音传来的方向。他看到了排水口处隐约的人影，也看到了水中那不自然的黑影。汉子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惊疑，但更多的是江湖人的义气与决断。他猛地转身，对着舵室方向打了几个急促的手势。

“顺风号”的引擎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咆哮，船身微微倾斜，航向发生了细微却关键的改变，朝着排水口方向更靠近了一些，同时船尾翻涌的浪花明显加剧。

“就是现在！”李落尘低喝一声，强忍剧痛，周身残存的气劲勃发，一把揽住苏小婉的腰，脚尖猛点湿滑的岩石，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排水口，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向“顺风号”恰好经过的船舷侧翼！

几乎在同一时刻，老周深吸一口气，将最后凝聚的灵能注入木杖，猛地插入脚下水中！一道无形的灵能波纹扩散开来，虽不强大，却足以短暂干扰水下守夜人坐骑的能量感应，让它们的合围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老烟枪则怒吼着掷出铁棍，砸向最近的一道水下黑影，虽未命中，却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水下的守夜人显然没料到猎物会以这种方式突围，更没料到会有一艘民用货船胆敢介入！等他们反应过来，驱动水下坐骑追击时，“顺风号”已经加速，船尾浪将距离拉开。

李落尘带着苏小婉重重落在甲板上，踉跄几步才站稳，喉头一甜，又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下。苏小婉惊魂未定，却第一时间反手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心中揪紧。

老周和老烟枪也紧随其后，凭借老练的身手，险之又险地攀上了船舷。

“什么人？！”几名船员手持鱼叉和扳手，紧张地围了上来。那络腮胡汉子排众而出，目光锐利地扫过狼狈不堪的四人，最后定格在老烟枪脸上，愣了一下，惊疑道：“老烟枪？是你这老家伙？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大熊！别废话！”老烟枪喘着粗气，指着后方水域，“快开船！离开这片水域！有水鬼追来了！”

被称为大熊的汉子看到老烟枪前所未有的紧张神色，又瞥见远处水中急速追来的诡异黑影，不再多问，怒吼道：“全速！离开港口！左满舵！”他常年跑船，深知海上有些东西不能深究，江湖救急比什么都重要。

“顺风号”引擎轰鸣，破开波浪，向着远海方向疾驰而去。几名守夜人骑乘着类似鲨鱼形态的灵能造物追至船尾，却被加速的货船甩开一段距离。他们似乎有所顾忌，并未使用强力攻击，只是远远辍着，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

暂时脱离险境，甲板上的气氛却并未轻松。船员们警惕地看着这四个不速之客，尤其是气息微弱却眼神冰冷的李落尘，以及颈项间还残留着淡淡金红印记的苏小婉。

大熊将老烟枪拉到一边，低声急切问道：“老烟枪，你他妈惹上什么人了？那些追兵……不是普通水鬼吧？那气势，他娘的比戍卫军的巡逻艇还吓人！”

老烟枪苦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别提了，捅破天了。大熊，这次多谢了，连累你了。”

“少来这套！”大熊瞪眼，“老子这条命当年在风暴里是你捞回来的！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几位是？”他目光扫向李落尘。

老烟枪压低声音，极其简短地说道：“还记得五年前……昆仑山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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