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身影如同滴入油墨中的清水，迅速消散在西城区灰暗嘈杂的人潮里，不留一丝痕迹。

他留下的那个关于黑暗与抉择的故事，却像一枚生锈的钉子，楔在林风的心头，隐隐作痛。

“真是浪费时间！”

53号不满的抱怨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风转过头，看到53和鲁鲁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53手里把玩着一个不知从哪个摊位顺来的、造型古怪的金属零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鲁鲁则有些心虚地瞄着林风，似乎怕他责怪自己跟着53号乱跑。

林风没有理会53号的抱怨，只是最后望了一眼诗人消失的方向，将那沉重的故事暂时封存心底。

他深吸了一口空气，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走吧。”

林风声音平静，率先迈开脚步，朝着诗人所指的那座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黑色商场走去。

97号默默跟上，53号撇撇嘴，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鲁鲁则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西城区的一切都充满了“研究”的兴趣。

一行人穿过嘈杂的街道，走向那座黑色的建筑。在一条宽阔的主干道旁，他们停了下来，等待红绿灯。

车流如同钢铁洪流，带着西城区特有的粗暴与急促。重型卡车、改装吉普、满是弹孔的轿车呼啸而过，卷起阵阵带着油污味的风。

就在这时，一辆格外庞大的、车厢被厚重篷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货运卡车，缓缓地从林风面前驶过。

驾驶室很高，林风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驾驶座。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但就在卡车驶过的瞬间，或许是角度问题，林风瞥见了对方下颌到脖颈处的一片模糊的、似乎是被严重烧伤后留下的扭曲疤痕。

一股莫名的、微弱的熟悉感掠过林风的心头。

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沉没。

卡车很快驶远，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林风摇了摇头，只当是错觉，或者是之前在某个混乱场合下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

在这座城市，拥有各种伤痕的人太多了。

他没有将这点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不远处的黑色商场。

绿灯亮起，四人穿过马路，终于站定在这座名为“商场”的建筑入口前。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它的压迫感。建筑外墙是纯粹的哑光黑，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像是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声音与色彩。

入口处没有华丽的招牌，只有两个用红色霓虹灯管粗暴拼出的单词，如同淌血的伤口：

恶都商场

入口两侧，站着四名身材魁梧、穿着黑色战术背心、手持自动步枪的保安。

他们眼神冰冷，注视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硝烟味，与外面街道上那些散兵游勇截然不同，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见过血的精锐。

当林风四人走近时，四支枪口几乎同时微微抬起，无形的杀气瞬间锁定了他们。

“站住。”为首的保安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出示通行证，或者……有引荐人吗？”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尤其在97号冷冽的面容和53号那不修边幅却眼神凶狠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林风心中一紧。通行证？引荐人？他们什么都没有。

难道要硬闯？

就在他快速思考对策，甚至考虑是否要动用【说服】能力时，那名为首的保安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似乎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保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松开。

他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困惑？然后，他对着同伴微微摆了头。

拦路的枪口缓缓放下。

“进去吧。”保安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之前的阻拦意味已经消失，“守这里的规矩。”

这突如其来的放行让林风等人都有些意外。53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97号则更加警惕。

但机会就在眼前，没有理由退缩。

林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率先踏入了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入口。

97号、53号和鲁鲁紧随其后。

一步踏入，仿佛来到了新的天地。

商场内部空间极大，挑高惊人，但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零星几盏发出惨绿色或暗红色光芒的灯盏，如同鬼火般摇曳，勉强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我的老天！”也不知道是谁轻念了这么一句。

映入眼帘的景象，即便是经历过方舟残酷游戏的林风，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左侧的区域，粗大的铁笼子一个叠着一个，里面关着的不是牲畜，而是人！

有眼神空洞、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面容姣好却被锁链束缚、身上带着淤青的年轻男女，如同商品般被展示；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从战场上掳掠来的、穿着破旧军服的战俘，眼神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色。旁边立着牌子，明码标价，用的是某种黑色的、类似游戏币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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