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李达康在市政府办公室听到郑秋冬和吴思明的汇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有像对下属那样发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不悦的表现。
“育良同志插手了?”李达康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很快,“他懂经济吗?知道这个项目晚一天,吕州要损失多少真金白银吗?知道有多少配套企业等着开工,有多少工人等着就业吗?”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吕州规划图前,指着蔚蓝海岸的位置:“环海区的经济在全市排第几?你们心里没数吗?好不容易引来慧龙集团这养的金凤凰,就因为一棵树,就要把项目托黄?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向郑秋冬和吴思明,语气不容置疑:“项目不能停!工期一天也不能拖!高书记那边,我去沟通。你们区里的任务,就是排除万难,确保项目顺利推进!群众工作要继续做,补偿可以再谈,但是,古树移植的方案不能变!这是规划的核心节点,动了这里,整个设计都要推倒重来,损失谁承担得起?”
他抓起电话,直接拨通了高育良的号码,语气倒是保持了应有的客气:“育良书记吗?我李达康。环海区蔚蓝海岸项目的事情,我听区里汇报了。育良书记关心群众诉求,重视程序规范,这是对的。不过啊,这个项目情况特殊,是省里挂号的重点项目,投资大,工期紧,关系到吕州发展的全局。你看,是不是可以特事特办?古树移植的技术问题,我相信慧龙集团请的专家团队。群众的思想工作,区里继续加大力度。我们是不是可以边推进边做工作?毕竟,发展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嘛。”
电话那头的高育良,声音依旧温和,但立场却毫不松动:“达康市长,你的心情我理解。发展的重要性,我们都清楚。但是,越是重点项目,越要依法依规,越要注重社会效益和长远影响。程序上的瑕疵,民意上的强烈反弹,这些都是隐患。我们现在图快,将来可能就要花更大的代价去弥补。我的意见还是,暂停移植,把该补的课补上,把群众工作真正做到位。这既是对项目负责,也是对吕州的长远发展负责。”
“育良书记,你这是要把经济工作的手,伸到我们政府口来了啊。”李达康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政法系统管好治安、维护稳定就好。经济发展,有经济发展的规律和办法。”
高育良也不示弱,平静回应:“达康市长,政法工作不仅仅是打击犯罪,更包括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当经济发展与法治原则、与民众基本权益发生冲突时,政法系统有权,也有责任进行监督和纠正。这不存在谁把手伸到谁那里的问题,我们都是为吕州的发展负责。”
电话两头,两位市委常委,吕州权力核心的重要人物,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一个强调效率与发展压倒一切,一个坚守程序与公平不容逾越。理念的差异,职责的不同,以及背后隐约可见的赵立春与梁群峰的影子,使得这场关于一棵古树的争论,变得异常复杂和敏感。
最终,这次通话不欢而散。李达康没能说服高育良,高育良也没能让李达康改变主意。
挂掉电话,李达康面色铁青,对秘书吩咐:“通知发改委、规划局、国土局的主要负责人,下午到我这里开会!另外,让慧龙集团的负责人也过来!项目必须加快推进,任何环节都不能卡壳!”
而高育良则拿起笔,在一份文件上批示:“请政法委执法监督处密切关注环海区蔚蓝海岸项目古树移植事宜,确保任何执法行为必须严格依法进行,坚决防止因程序违法、粗暴执法引发新的社会矛盾。”
两位大佬的角力,迅速传导至基层。环海区区政府陷入了两难境地。移植工作表面上暂停了,但李达康那边催促进度的压力与日俱增,慧龙集团也不断施压。而高育良这边的“密切关注”,又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青石村的气氛也重新变得紧张。村民们虽然暂时保住了古树,但看到施工队并未完全撤离,大型机械依旧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区里的干部虽然不再提移植,但眼神中的焦灼和不耐烦显而易见。希望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在村民们心中交替起伏。
刘亚民感受到了这种压抑,他知道,高书记虽然支持他们,但面对李达康市长的强势和巨大的发展压力,这场保卫战远未结束。他再次提笔,更加详细地整理古树的文化价值、村民的情感依恋,以及强行移植可能带来的社会风险,准备寻找更多渠道发声。
祁同伟在林城,通过自己的信息网络,清晰地把握着吕州这场交锋的每一个细节。他仿佛能看到高育良老师书房里不眠的灯光,也能感受到李达康办公室里那雷厉风行的压迫感。
“李达康……果然还是那个李达康。”祁同伟喃喃自语,眼神深邃。他知道,为了政策和速度,李达康绝不会轻易让步。而高育良老师,出于理念和责任,也很难退缩。这场围绕着古树的博弈,注定是一场持久而艰难的拉锯战。而他,必须思考,在这场逐渐升级的较量中,自己该如何自处,又能做些什么。
吕州的天空,因为一棵古树的命运,再次阴云密布。理念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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