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望着办公桌后的林瑜。年轻的老板娘天生一副温润相貌：柔和的眉眼里仿佛盛着星光，未施粉黛的唇瓣自然晕着淡淡的樱色。当年天虞理工学院机械系的优等生，本该在机甲设计院挥洒才华，如今却被一副细框眼镜锁住了所有灵动。

那镜片后的眼线描得锋利，像两柄出鞘的微型光刃。

“白勋爵...提了什么苛刻条件？”邓海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松，“这帮星际资本家就爱玩心理战，他们总是喜欢给人极限施压，造牌出牌...最后把你卷进牌局...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

“邓海叔，其实是我主动留他的。”林瑜突然打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向他借钱。”

“啊你问他借钱？”邓海吃惊地问道，下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悄声道，“孚玉星的钱没到？”

当看见林瑜微不可察地点头，汗水从他额头上滴了下来。

“他们向来遵守合约，付款时间连半天都没耽搁过。签约时首付款。修复进度完成三分之一时，他们给到一半的进度款...这回是怎么回事...我来问问小丁。”他熟练地拨出终端上的号码。然而却是无法接通。

“邓主管不用试了，孚玉星那边联系不上。”林瑜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因为今天的收购谈判，让我怀疑是天工集团搞的鬼...但后来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孚玉星大部分通讯都中断了，应该跟激增的暗星云有关。”

“那怎么办，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银行还款日了...。”邓海忽然止住了话头，随即，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林瑜轻松地笑了笑。

“没事，邓海叔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先回去吧。”

“老板娘也你早点休息，反正还有一个星期时间，暗星云这种东西很快会过去的。”邓海走出办公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

离开工厂后，邓海的飞船停在不远处的公用停机坪上。他一口气打了数十个电话，托了许多关系打听孚玉星的。但结果比他预想的更糟，暗星云的密度在不断增加，短期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副驾驶上，林俊辉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边带字的按键几乎都被他摸了一遍。

“那老邓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有五千万的资金缺口，要是还不上我们就是违约，银行随时会来收掉我们的设备。”

“我知道，看来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跟我去一趟海底城。”

“海底城？是收容鬼方族的那个海底城？”

“没错。”

邓海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划，飞船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同时他调出全息联系人列表，一个“绿牙佬”的名字很快映入了眼帘。

飞船冲破铅灰色的云层，一小时的航行后，舷窗外只剩下无垠的墨蓝色海面。导航系统地将他们引至一处海上平台，当飞船降落在十字标记位时，机内的全息屏中跳出了身份核验的框架。

“邓-海-”。

经过人脸识别后，海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渊：闸门如同远古海兽的咽喉，在液压系统的嘶鸣中缓缓张开，将他们的飞船整个吞入腹中。

电梯以每秒五十米的速度下沉，两分钟后，当闸门再度开启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一座由生物荧光构筑的城市在黑暗中骤然绽放，高耸的珊瑚状建筑群散发着幽蓝、暗紫的光晕，宛如海底盛开的一片毒蕈。半透明的管道中，形态各异的水生物如鬼魅般游弋。

“太壮观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林俊辉忍不住感慨，“听说这里收容了三千万的鬼方族族人。”

“远远不止。”邓海关上了飞船的动力系统，压低声音，“记住，待会见到的那位当面要叫”钱老板。”他顿了顿，“另外路上管好你的眼睛，特别是路上的异族，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哦。”林俊辉。

两人戴上特殊的呼吸装置后，便走入了海底城。

林俊辉原本敏锐的方向感，在那些怪异的生物群中彻底迷失。当他踉跄撞进一条暗巷时，防护罩内堆积如山的金砖与泛着幽色光泽的异星货币骤然闯入视线。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到了地下钱庄。

一位身着仿生鳞裙的女郎引着两人来到一间屋子。屋内的景象更令林俊辉称奇，整面墙都是数十米高的复合玻璃，深海巨兽的轮廓在窗外缓缓游弋。它们发出的幽蓝生物光透过威士忌酒杯，在桌面上投下流动的宝石光斑。

等了几分钟后，一个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钱老板好久不见。”邓海急忙迎了上去，对方则是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们是为星火厂来的，我已经听到消息了，你们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当他张开嘴，两层下巴随之抖动，一层绿光在呼出的浊气中若隐若现。林俊辉想象着他在水里的样子，一定活像一只绿帽水母。

“说吧，准备借多少钱。”“绿牙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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