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兵残骸彻底消散，化作虚无。凌风静立原地，心中波澜未平。然而，那柄残剑在彻底消散前，剥离出的最后一点混沌灵光融入他胸前的帝兵碎片，所带来的不仅仅是碎片的补全和《戮天九剑》的传承。

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然结束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更加支离破碎的信息洪流，毫无征兆地再次从他识海深处爆发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清晰的传承功法，而是无数纷乱、跳跃、残缺不全的画面与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刚刚稳固下来的灵魂防线！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来自太古，无数身披残破甲胄、气息或神圣或蛮荒的身影，与铺天盖地、形态扭曲狰狞的黑暗魔物厮杀在一起！神血与魔血混杂，染红了破碎的山河，天空是撕裂的，大地在哀鸣！

画面一闪，他看到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斧，怒吼着劈开一尊万丈魔影，自身却被无数黑色触手洞穿，轰然倒下，目光望向遥远的故乡，充满了不舍与决绝。

画面再转，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怀抱一架焦尾古琴，十指染血，弹奏出天地同悲的乐章，音波所过之处，魔物成片化为飞灰，而她自身的生命气息，也随之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黯淡。

他看到真龙被撕裂，凤凰在泣血，麒麟折断了独角……无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圣存在，在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战争中悲壮陨落。

这些画面飞速闪过，充满了牺牲、绝望，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屈不挠、守护到底的悲壮意志！

最终，所有的画面再次汇聚到那片崩坏的星空。

混沌天帝的身影依旧伟岸，但周身的混沌之气已不再圆满，变得有些明灭不定。他手中的混沌神剑光芒依旧璀璨，却隐隐透出一种力竭的悲鸣。

而他对面的域外邪神，那无边的黑暗似乎也黯淡了不少，但那股侵蚀一切、毁灭一切的恶意却更加凝练，更加疯狂！

“……秩序……终将归于混沌……吞噬……进化……” 断断续续、扭曲混乱的意志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凌风的感知。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达本源的邪恶意念。

“此界……由吾等守护！” 天帝的意志如同洪钟大吕，坚定无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纵燃尽最后一滴血，神魂永寂，亦不容尔等玷污！”

没有谈判，没有妥协，只有最根本、最原始的对立！

凌风看到，天帝回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托付之意。

紧接着，便是那最终极的碰撞！

天帝彻底燃烧了一切，肉身、神魂、乃至存在的痕迹，都与那混沌神剑合而为一，化作了那开天辟地、亦能终结万物的一剑！

光芒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天帝自身。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凌风捕捉到了一幅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画面：

在那无尽黑暗的邪神本体核心深处，似乎……并非纯粹的混乱与毁灭。在那至暗之中，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却恒定不变的……秩序之光？仿佛一颗被无尽污秽包裹、禁锢的冰冷核心。

那是什么？

没等凌风细想，恐怖的爆炸与湮灭感便彻底淹没了他这段外来意识的感知。

“噗——”

现实之中，凌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身体摇摇欲坠。强行承受这些跨越万古的记忆碎片，尤其是最后那涉及本源碰撞的画面，对他的灵魂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甚至反噬了肉身。

他单膝跪地，双手撑在暗红色的泥土上，剧烈地喘息着，汗如雨下。

脑海中，那些惨烈的画面，那些牺牲的身影，天帝最后那复杂的一瞥，以及邪神核心那诡异的秩序之光……不断交替闪现，冲击着他的心神。

“原来……当年的战争，如此惨烈……牺牲了如此多的先辈……” 凌风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他原本以为只是混沌天帝与域外邪神的终极对决，却没想到，背后是整整一个辉煌时代的悲壮落幕！

而天帝最后那一眼，以及邪神核心的异样，更是让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

那目光中的托付，是因为他修炼了《混沌天帝诀》？还是因为他身上这枚帝兵碎片？抑或是……他这具混沌神体？

而邪神核心那诡异的秩序之光，又意味着什么？域外邪神，难道并非纯粹的混乱集合体？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让刚刚因为获得强大传承而振奋的心情，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他知道，自己接触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万年前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良久，凌风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缓缓站起身。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却更加深邃，仿佛承载了万古的重量。

他再次看向那帝兵残骸消散的地方，目光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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