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苏晚尸体上方那冰蓝色的数字,跳动速度陡然加剧!
**86年7天3小时10秒……9秒……8秒……**
衰老速率,正在同步到他身上。
“不……”一声嘶哑的气音从他齿缝挤出。不是因为恐惧衰老,而是这诡异同步背后代表的含义。他的思念……他的?这七年来无穷无尽、啃噬心肺的思念,难道就是苏晚身上这笔庞大“负债”的来源?所以现在,他要开始偿还?用他自己的生命时间,去抵偿他因思念而施加于她的“衰老”?
眩晕感阵阵袭来。林宴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他必须弄清楚。苏晚为什么在这里?她不是死于空难吗?这七年她在哪里?谁送她来的?还有那同步的速率……
他颤抖着手,重新将白布盖上那张令他心魂俱碎的脸,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可怕的同步。但他知道,覆盖无用,那冰冷的联系已经建立,正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抽走生机。
跌跌撞撞走到角落的电脑前,他登录内部系统,输入苏晚的临时编码,权限允许查看部分接收记录。送来时间:今天凌晨四点十五分。送来单位:非警方,显示为一家私人医疗机构转运。联系人……只有一个模糊的代号和内部通道号码。
没有答案,只有更深的迷雾。
就在这时,处理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不等他回应,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年龄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是那种经过精心打理的英俊,眉头微锁,带着一种沉郁的关切。他的目光先是在室内扫过,然后径直落在覆盖着白布的推床上,眼神瞬间柔软下来,那柔软里浸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脸色惨白、鬓发已显斑白的林宴,或者说,注意到了,但只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男人缓步走到推床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有些发颤,轻轻拂开了苏晚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然后,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块素净的白色真丝手帕,细致地、温柔地开始擦拭苏晚的脸庞。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易碎珍宝,生怕惊醒她的安眠。
“晚晚,”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因压抑着情绪而有些沙哑,“别怕,我在这儿。” 他擦拭的动作不停,指尖眷恋地划过她的眉骨、脸颊,“冷吗?这地方是有点凉……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回我们暖和的家。”
林宴僵在原地,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对苏晚的尸体展现亲昵。每一句低语,每一个触碰,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是谁?苏晚的……什么人?
男人仔细擦拭了一遍,停下动作,静静凝视了苏晚片刻,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无尽的怜惜,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令人极其不适的掌控感。
“还是这么傻,”他低声说,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欣赏,“总想着靠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活下去。”他微微俯身,靠近苏晚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字句清晰地传入林宴的耳朵:
“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你前任没教过你吗?”
轰——!
林宴的脑海一片空白。前任?他在说谁?说我?他知道我?他知道我和苏晚的关系?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而与此同时,太阳穴的刺痛骤然升级为剧痛,像是有一把电钻在里面疯狂搅动。他猛地抬手捂住头,指缝间,更多的白发狰狞地钻出,沿着鬓角、额际蔓延。镜面倒影里,那张原本还算年轻的脸,正飞速失去光彩,眼底爬上细密的纹路。
苏晚尸体上方的冰蓝数字,疯狂跳动,递减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悸。
男人似乎终于完成了他的悼念仪式。他直起身,将微微湿润的真丝手帕仔细折好,重新收回口袋。然后,他转过身,第一次,将目光正式投向林宴。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冰冷的审视。他的视线在林宴骤然显老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尤其在斑白的鬓发处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略带嘲弄的确认。
他没有问林宴是谁,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仿佛林宴此刻急剧的变化,是他预期中的一部分。
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更令人窒息的举动。他朝着林宴,微微点了点头。不是礼节性的招呼,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示意。然后,他用同样平静无波的语调,抛出了一句话,一句看似没头没脑,却让林宴瞬间坠入冰窟的话:
“是你前任教你的吗?”
说完,他没再看林宴瞬间惨白如鬼的脸色,也没再看推床上的苏晚,仿佛他来此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那番擦拭,和说出这两句话。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迈步,从容地走向门口,拉开门,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光线里。门轻轻掩上,将一室的死寂和几乎凝为实质的惊涛骇浪,重新关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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