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天才小提琴手陆弦的琴声能让人看见光,
可他却在巅峰时期悄然隐退,留下一地唏嘘与猜测。
新来的心理医生沈夏发现他并非生理性失聪,
而是选择性地关闭了自己的听觉世界。
在他孤绝的沉默中,她偶然看见了那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你微笑的瞬间,心绪像断了弦。”
当昙花终于在荒原绽放,冰雪心扉能否为爱再次奏响生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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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一片,又一片,粘在落地窗明净的玻璃上。窗内,空间阔大,却异常简洁,近乎空旷。灰白的地毯吞没了足音,墙壁是干净的白,除了角落那盆绿得有些寂寞的龟背竹,再无多余的装饰。光线被厚重的云层滤过,均匀地铺洒进来,给所有物件都蒙上了一层哑光的、旧纸张似的色调。
陆弦就坐在窗边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侧影对着门口。他穿着柔软的灰色羊绒衫,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很直,像一株不肯轻易弯曲的竹子。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窗外的落叶,只是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自己搭在膝盖的手上。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曾经被无数乐评人赞美为“被上帝亲吻过,天生就该握琴弓的”。此刻,它们安静地交叠着,透着一股卸去所有力量的疲惫。
沈夏放轻脚步,在离他稍远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将记录本放在膝头。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这是她接手的第四周,对陆弦的“症状”已了然于胸——并非器质性损伤,听觉神经系统完好,但他就是听不见。或者说,拒绝听见。
人们说,天才小提琴手陆弦的琴声,是能劈开混沌,让人看见光的。一年前,他那场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征兆的隐退,如同最华彩的乐章在高潮处戛然而止,琴弦崩断,留下满地惊愕与绵延不绝的猜测。有人说他江郎才尽,有人说他承受不了盛名之重,更离奇的,是说他用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代价就是他的听觉。
只有沈夏和极少数核心医疗团队成员知道,他是选择性缄默与听觉关闭。他的心,为自己筑起了一座隔音的堡垒。
“陆先生。”沈夏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
没有回应。陆弦的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她发出的只是空气无意义的振动。
沈夏并不气馁。她开始像过去几周一样,用平稳的、叙述般的语调说话,内容无关病情,只是一些琐碎的见闻,或者一本书的片段。她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捕捉着最细微的肢体变化。
“……昨天路过一家旧音像店,门口放着一首老歌,旋律有点熟悉,好像是叫……”她刻意顿了顿,观察他的手指。
依旧是一片沉寂。他的手指纹丝不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时间在沈夏平稳的叙述中悄然流走。窗外的光影缓慢移动,从他肩头滑落,在他脚边投下更长的影子。就在沈夏以为今天又将无功而返,准备结束这次面谈时,变故发生了。
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毛色橘黄相间的野猫,灵巧地跃上了窗台。它似乎被玻璃上晃动的叶影吸引,伸出爪子,笨拙而又专注地去扑打。一次,两次,扑空,它似乎有些恼了,对着那片顽固的叶子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呼噜声,然后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它的游戏。那样子憨态可掬,带着一种不通世故的执拗。
陆弦的视线,不知何时,已从自己的手上,移到了那只猫身上。
沈夏的话语早已停下,室内只剩下猫咪爪垫与玻璃摩擦的轻微声响。她看见陆弦的侧脸线条,似乎不那么紧绷了。然后,极其缓慢地,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真的不能称之为一个笑容,太浅,太淡,像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丝细纹,瞬息间就能弥合。但它确实存在过。在那弧度漾开的刹那,沈夏清晰地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仿佛下意识地,想要去勾住一根并不存在的琴弦。
她的心口毫无预兆地一窒,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不知在哪本诗集上瞥见的句子:
你微笑的瞬间,心绪像断了弦。
这感觉来得如此迅猛而贴切,让她一时失语。那个微小的动作,那个短暂到几乎可以归为幻觉的表情,比之前所有彻底的沉默,都更深刻地昭示着某种内里的崩塌与无声的战争。
她迅速垂下眼,在记录本空白的页脚,用极小的字迹飞快地写下了这一观察。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她落笔的瞬间,陆弦脸上的那点柔和骤然消失,恢复成了一贯的、没有表情的漠然。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脸更转向窗外,只留给沈夏一个拒绝意味更浓的背影。
那只猫似乎也玩腻了,伸了个懒腰,跳下窗台,消失在庭院深处。
昙花一现。沈夏脑子里冒出这个词。拥抱是荒原中的昙花一现。而她甚至未曾触碰到他衣角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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