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银辉,一步一虚。
脚下是流转的微光,两侧是沉浮着灰白影子的漆黑湖水。
每一步踏下,光桥便轻轻荡漾,仿佛随时会碎裂,将人抛入那消融存在的绝望之渊。
无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起走在最前,拄着“孤陨”刀,每一步都踏得缓慢而坚定。
刀身雪亮,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也映照着前方那块越来越近的星核巨石。
巨石的银光并不刺眼,反而有种温润的包容感,与“孤陨”刀的凛冽锋芒形成奇异的互补。
十丈距离,仿佛走了很久。
当王起的脚终于踏上星核巨石那坑洼不平却坚实无比的表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稳定感,顺着脚底蔓延上来。
这不是力量的注入,而是一种“存在根基”被稳固的感觉。
巨石散发出的银光温柔地包裹住他,竟让他体内那肆虐的伤痛和混乱的气息,都稍稍平复了一丝。
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身,伸出手。
慕容九在白素的搀扶下,紧跟着踏上巨石。
她脸色依旧惨白,神魂受创的后遗症让她眼神有些涣散,但踏上巨石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那股源自“归墟之泪”的、无孔不入的虚无侵蚀感被隔绝了大半。
混沌晶体在她手中自动收敛了光芒,变得温顺。
接着是无痕,他背着林战,身形有些踉跄地踏上巨石。
林战依旧昏迷,战魔体在银光笼罩下,那丝被残响影响的灰暗似乎被压制得更深了些。
老蝰盘在无痕肩头,终于不再焦躁,蛇瞳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最后是白素。当她双脚踏上巨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腿一软,几乎要坐倒,被王起及时伸手扶住。
她的星辉早已枯竭,识海因过度推演而刺痛,此刻站在这仿佛能隔绝一切外界恶意的银光中,才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全”,尽管这安全是如此脆弱和短暂。
所有人都上了巨石。回头望去,那条银光小桥在他们登岸后便悄然消散,重新被漆黑的湖水覆盖。
他们被困在这方圆数丈的孤岛之上,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沉寂的“湖水”。
但至少,暂时,没有那冰冷的注视,没有七彩的污染,没有狂乱的触手。
星核巨石比在远处看时感觉要大一些,表面并非完全光滑,有着天然的凹凸纹理,摸上去微温,触感非金非玉。
巨石中心,正是之前“孤陨”刀插入的位置,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凹痕边缘隐隐有细微的银色纹路向内蔓延,仿佛巨石的“脉轮”。
王起走到凹痕旁,将“孤陨”刀重新插回原处,只是这一次,刀身并未完全没入,而是斜倚着,刀柄在手边。
这个位置似乎对巨石和刀都有一种安抚与共鸣的作用,银光流转更显顺畅,刀身的锋芒也愈发内敛沉淀。
他盘膝坐下,背靠着刀,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引导体内那刚刚融合、尚未完全平息的“孤陨”刀魂记忆,同时尝试以混沌核心残存的力量,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神魂。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但在这星核巨石上,似乎事半功倍。
慕容九也找了个位置坐下,背靠着巨石一处凸起,闭目调息,试图修复受损的神魂。
混沌晶体放在膝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与巨石银光、与不远处的“孤陨”刀,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白素和无痕负责警戒。虽然暂时安全,但谁也不敢放松。
白素勉强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星辉,如同最纤细的蛛丝,缓缓向巨石边缘的黑暗中探去,试图感知更远处的情况。
无痕则调整着呼吸,阴影之力虽未恢复,但刺客的本能让他将五感提升到极致,留意着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在这片遗忘星河的角落,仿佛失去了流速。
不知过了多久,王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疲惫与混乱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抹属于“孤陨”刀的、锐利内敛的寒光。
他消化了一部分刀魂记忆,虽然只是碎片,但信息量已然惊人。
“斩观测者……”他低声自语,指尖轻抚过“孤陨”冰凉的刀身。
这把刀的前主人,那位连名字都未在记忆中留下清晰的强者,其境界与气魄,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那是一个真正敢于向“观测”万物的至高存在挥刀,并且曾短暂斩破过“观测”屏障的绝世人物。
记忆碎片中,关于“观测者”和“心渊”的真相,依旧模糊,但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观测者”并非单一实体,更像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或者说,一个庞大意志集合体的外在表现。
而“心渊”,似乎是“观测者”力量的源头,或者说是其“本质”所在,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
“孤陨”刀的前主人,便是在探寻“心渊”本质的过程中,遭遇了无法抵御的“反噬”与“覆盖”,最终刀断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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