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黑点缓缓平复，如同饕餮饱食后陷入沉寂。

裂谷对岸，三名寂灭尊者连同他们挣扎的痕迹，已然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精纯幽冥本源之气，被断界之刃悄然吸纳，刀身内部那暗红纹路流转间，似乎多了一分幽暗的深邃。

烬土平原死寂依旧，铅灰色的天空下，只有那团悬浮于裂谷中央的初始余烬，依旧在执着地变幻着色彩，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与热。

它似乎对王起不再抱有敌意，那流转的光芒中，反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类似指引的波动，指向裂谷深处，那片能量乱流的某个特定方位。

王起收回目光，看向怀中那枚黑色令牌。

令牌依旧灼热，但与初始余烬的共鸣之外，似乎还感应到了别的什么。

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召唤，来自这片烬土之外，来自那“永恒战场”的方向。

“走。”

他没有丝毫留恋，身形一动，便沿着初始余烬指引的方位，投入了裂谷下方那汹涌的能量乱流之中。

慕容九、白素、无痕不敢怠慢，立刻跟上，无痕顺手提起瘫软的林战。

穿越能量乱流的感觉，如同在沸腾的岩浆与极寒冰风暴的夹缝中挣扎。

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一切。

慕容九的紫电雷网剧烈摇曳，白素的星辉光膜明灭不定，两人皆咬紧牙关，将功力催谷到极致。

无痕周身清光也显得有些黯淡，显然护住林战穿越此地消耗不小。

唯有王起，周身那灰蒙蒙的混沌刀意自然流转，将袭来的混乱能量与法则碎片尽数吞噬、分解，化为混沌核心的养分。

他如同定海神针，在狂涛骇浪中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

不知在乱流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

那亮光迅速扩大，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出口。

一股远比烬土更加浓烈、更加原始的铁血杀伐之气，混合着某种万古不化的悲壮与苍凉，从出口另一端扑面而来！

众人冲出能量乱流，脚踏实地。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诡异场面的慕容九和白素，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明确的界限。

上下四方，皆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红色的混沌虚空。

虚空中，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残破的阴影——那是断裂的兵刃，崩塌的城郭，巨兽的骸骨，乃至破碎星辰的残片……

它们静静地漂浮着，如同葬身星河的古战场坟场。

而在这些残骸之间，矗立着一块块巨大的石碑。

那些石碑高耸入“天”，形态各异，材质也不同，有的如青铜铸就，布满绿锈。

有的似白玉雕成，却裂痕遍布；有的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每一块石碑之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与图案，散发出沉重如山的威压，以及一种烙印其上的、不屈的战魂意志。

这里，便是那意念中提及的——“永恒战场”。

仅仅是站在这里，便能感受到那弥漫在每一寸虚空中的惨烈与浩瀚。

这里的杀伐之气并非混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法则”般的秩序感，冰冷、残酷，永恒不休。

“这些是……战碑？”无痕仰望着最近的一块青铜巨碑，声音带着一丝震撼。

“传说中，唯有在诸天万界都留下不朽传说的至强者，或其麾下军团彻底战毁后，其意志与功绩才会凝聚成这等战碑，永镇于此……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王起混沌之眼扫过那些巨大的战碑，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块战碑内部，都封印着一道或多道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残存战意。

它们彼此对峙，彼此征伐，形成了这片虚空独特的、永恒的战斗法则。

而怀中那黑色令牌的灼热感，在此地变得异常清晰，它明确地指向战场深处，某一块特定的战碑。

同时，他也感应到，在这片战场的更深处，有几道异常强大、带着幽冥本源气息的存在，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闯入，正将冰冷的目光投来。

“跟紧，此地不宜久留。”王起沉声道，率先向着令牌指引的方向掠去。

在这片悬浮的战场废墟中穿梭，需要时刻避开那些漂浮的残骸，以及某些战碑自然散发的、无差别的攻击性力场。

慕容九和白素全力施展身法，紧跟在王起身后。

她们能感觉到，此地弥漫的战意对她们的心神冲击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无尽的杀伐之气同化，沦为只知战斗的疯子。

紫电剑意与星辉之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萤火之于皓月。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块极其特殊的战碑。

那战碑并非巨大无比，反而只有十丈高低，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承载了太多鲜血的暗金色。

碑身之上，刻着的并非文字，而是一道道扭曲、狰狞、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锁链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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