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静立,药香浮动。
那女子的目光清澈见底,却仿佛幽潭,深不见底。
“钥匙”二字出口,空气骤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慕容九背脊瞬间挺直,紫电剑虽未出鞘,但凌厉的剑意已锁定那布衣女子,雷光在眸底隐现。
“你知道些什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王起是“钥匙”的秘密,牵扯太大,知晓者无不包藏祸心。
白素上前半步,星辉流转,看似柔和,却将女子所有可能异动的方位隐隐封死。
她星眸沉静,语气却同样凝重:“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此事?那木偶与丹药,又是什么来历?”
面对两位当世顶尖女子的气机锁定,布衣女子却恍若未觉。
她放下水瓢,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土,动作自然得像是个寻常农妇。
她抬眼,再次看向被慕容九小心翼翼放躺在草地上的王起。
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唯有眉宇间那抹即使昏迷也未曾消散的桀骜与坚韧,格外醒目。
“我是谁,并不重要。”
女子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重要的是,他若死了,很多人会失望,也有很多人……会松一口气。”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她转身,走向草庐:“他的伤,寻常丹药无用,功法难愈。是规则层面的反噬,本源之创。”
她推开门,露出里面简陋却整洁的陈设,一张木床,一方矮几,几个蒲团。
“带他进来吧。这草庐虽陋,却能隔绝一些不必要的窥探。”
慕容九和白素对视一眼,眼中警惕未消,但看着王起那危在旦夕的状态,终究是救人之心占了上风。
这女子神秘莫测,但目前为止,确实拿出了对症的丹药,也似乎没有流露出敌意。
“若有异动,我必斩你。”
慕容九盯着那女子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道,杀气凛然。
女子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两人将王起抬进草庐,安置在木床上。
草庐内果然有种奇异的气息流转,一踏入其中,仿佛与外界的联系都变得模糊了几分,连山谷中的鸟鸣风声都遥远了。
女子走到矮几旁,取出一个古朴的陶罐,又拿出几株刚刚从药圃采摘的、还带着露水的草药,动作娴熟地处理起来。
她的手指修长干净,处理药材时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捣药,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你们可以叫他‘木先生’。”女子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慕容九和白素一怔。
女子指了指草庐角落。
那里安静地站着另一个木偶,与之前送药的木偶外形相似,但胸口镶嵌的玉石是淡绿色的,散发着宁静安神的气息。
“它会照看药炉。你们若无事,可自便,但不要离开这片空地,也不要试图探查雾外之地。”
她说着,将处理好的药材放入陶罐,又注入清冽的溪水,置于一个造型奇特的、非金非玉的小炉上。
那木先生便自动走到炉前,胸口的绿光微微闪烁,炉底便升起一团温和的、无色无形的火焰。
做完这一切,女子便不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走到窗边的蒲团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慕容九和白素守在王起床边,心情复杂。
这女子行事太过诡异,看似出手相助,却又讳莫如深,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似乎知道很多秘密,却又滴水不漏。
时间在草庐特有的宁静和淡淡的药香中流逝。
木先生安静地控着火,陶罐里的药汁慢慢翻滚,散发出更加浓郁醇厚的药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连慕容九和白素感觉自己消耗的心神都恢复快了几分。
王起依旧昏迷,但服下那颗丹药后,他原本如同破碎瓷器般的气息,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小心翼翼地黏合起来,虽然依旧脆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彻底散去。
夜幕再次降临。
山谷中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将草庐所在的这片空地紧紧包裹,如同一个独立的天地。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那布衣女子始终坐在蒲团上,如同入定的老僧,呼吸悠长几不可闻。
忽然,一直闭目的王起,手指再次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明显了许多。
慕容九立刻俯身:“王起?”
王起的眼皮颤动,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眼神依旧涣散茫然,但比起之前的空洞,多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这……是……哪?”他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
“一个安全的地方。”慕容九握紧他的手,低声安慰,“你在疗伤。”
王起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扫过草庐简陋的顶棚,掠过慕容九和白素担忧的脸,最后,定格在窗边那静坐的布衣女子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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