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从“隼”那里得知,“信使”和数据分析团队正夜以继日地破解“键盘”用命换回的数据,试图定位“方舟”和“教授”的准确位置,但进展缓慢。“教授”的加密技术极其高超,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主动清除和转移一些关键节点。
压力,在无声无息中积聚。
这天,林峰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水下战术模拟训练(模拟在失去推进器的情况下,利用辅助臂和战术动作在复杂水下环境中作战),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训练舱,就在通道里遇到了“信使”。
“信使”的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他看了林峰一眼,言简意赅:“跟我来,有情况。”
林峰心中一凛,立刻跟上。
两人再次来到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不再是往常的海图或数据流,而是一段模糊不清、充满雪花和干扰条纹的卫星影像。影像似乎拍摄于某片浩瀚的冰原,在冰层和漂浮的冰山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极其庞大的、不规则的阴影轮廓,部分区域似乎还有微弱的人工光源。
“这是六个小时前,我们一颗高度保密的气象监测卫星偶然拍到的北大西洋格陵兰岛以东冰缘区的图像。”“信使”指着那个阴影,“经过初步增强处理和对比,我们高度怀疑,这是一个大型水下移动平台的踪迹,其尺寸……远超‘海妖’平台,甚至超过我们已知的任何一艘潜艇。”
“方舟?”林峰脱口而出,心脏猛地一跳。
“可能性极高。”“信使”沉声道,“影像质量太差,无法确认细节,而且目标在影像拍摄后不久就再次下潜,消失在冰层之下。那片区域冰情复杂,水文环境恶劣,常规侦查手段很难有效覆盖。”
他切换屏幕,显示出卡恩岛数据中关于“方舟”能量特征和部分推测结构的分析报告。
“根据数据碎片,‘方舟’很可能具备长期冰下潜航和活动能力,利用厚厚的冰层作为天然掩护。格陵兰以东的冰缘区,地质结构复杂,存在海底山脉和热液活动,能够提供必要的能源和隐蔽性,完全符合‘方舟’预设的隐藏条件。”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林峰直接问道,眼中燃起炽烈的火焰。等待了这么久,目标终于出现了!
“信使”却摇了摇头:“不能贸然行动。第一,这只是一个疑似目标,需要进一步确认。第二,那片海域情况复杂,不仅环境恶劣,而且涉及到多国敏感的北极权益区,政治风险极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教授’必然在那里布下了重兵防守,甚至可能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
他看向林峰,目光深邃:“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我们悄无声息地接近、确认,并且在必要时有能力给予致命一击的计划。而不是一头撞上去送死。”
林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信使”说的是对的。复仇的火焰不能烧毁理智。
“我们该怎么做?”
“深渊号会以最大航速,悄然向目标海域靠近。同时,我们会动用一切可用的远程侦查手段,包括秘密投放水下监听阵列和微型侦察器,尝试锁定目标的确切位置和活动规律。”“信使”说道,“而你,和‘隼’,需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这一次,可能不再是简单的渗透破坏,而是直面‘方舟’本身,任务等级……‘深渊’。”
“深渊”级任务……林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是“烛龙”内部对最高难度、最高风险任务的界定,通常与极高的死亡率挂钩。
“我的辅助臂已经准备好了。”林峰抬起左手,轻轻拂过【猎犬-IV型】那冰冷的金属表面。
“不止是辅助臂,”“信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还有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以及……你和‘隼’之间建立的默契。这次任务,你们很可能需要深入极寒的冰下世界,那里是真正的生命禁区,任何失误都是致命的。”
他操作控制台,调出了一系列关于极地环境、冰下作战、低温生存的专业资料。
“在抵达目标海域前,你们还有最后一段准备时间。熟悉这些资料,和‘隼’完善你们的战术配合。‘深渊’号会为你们提供所需的一切装备支持。”
林峰看着屏幕上那浩瀚而残酷的冰原影像,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压力。他知道,最终的决战正在逼近。猎刃的仇,“教授”的罪,都将在这片白色的炼狱中,做一个了断。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挺直了脊梁,向着“信使”敬了一个无声的、猎刃式的军礼——尽管他的右臂还无法完全抬起。
转身,离开指挥中心。通道冰冷的金属墙壁映照出他坚定而肃杀的身影。
回到休息舱,他没有立刻去翻阅那些极地资料,而是先走到了狭小的舷窗边——虽然是模拟外部环境的显示屏,但此刻显示的是“深渊”号外部摄像机捕捉到的、一片漆黑的深海景象。
他抬起左手,握紧了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略显陈旧的猎刃徽章。徽章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光滑。
沈皓、水鬼、泰山、云雀、骆驼、键盘……一个个名字在他心头划过。
“兄弟们,”他对着窗外无尽的黑暗,低声自语,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回荡,带着钢铁般的决绝,“再等等……就快……到时候了。”
“深渊”号调整航向,如同一条真正的深海巨龙,悄无声息地撕裂水幕,向着北方那片冰冷而未知的死亡海域,义无反顾地潜航而去。
龙已出渊,目标,北极冰盖下的恶魔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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