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路仿佛没有尽头，沉默的行军与间歇性的恶魔遭遇战构成了主旋律。顾愔身上的三种祝福在持续的高压环境下飞速转化为实战经验，他对力量、敏捷的运用越发纯熟，智慧祝福带来的洞察力也让他能更快看破恶魔的弱点。

在一次清理完一群烦人的、如同剥皮蝙蝠般的飞行恶魔（Fury）后，顾愔看着那些缓缓消散的蓝色幻影剑残影，忽然开口：

“你的那种蓝色剑刃，是怎么做到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学术探讨，而非觊觎对方的力量。

前面维吉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幻影剑（Summoned Swords）。魔力凝聚的基础应用。你学不会，你不是恶魔，你没有魔力。”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石中剑在顾愔脑子里嘀咕：“得，又碰一鼻子灰。这家伙的魔力估计跟他的脾气一样又冷又硬。”

顾愔却没有放弃。他想起了自己引导幽蓝苔原能量、甚至短暂驱动“数据之卵”力量的经历。那种力量虽然不同，但或许有共通之处？智慧祝福让他敢于进行跨体系的类比和尝试。

他停下脚步，没有再紧跟维吉尔，而是伸出了手。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之前调动那些异种能量时的感觉，同时尝试去感知周围环境中可能存在的、任何形式的游离能量。

起初什么都没有。维吉尔似乎察觉到他没跟上，但也只是略微放缓了脚步，并未回头，仿佛在给他最后一点跟上来的时间。

就在顾愔几乎要放弃时，他体内那源于三位老者祝福的、尚未完全熟悉的力量似乎被引动了。尤其是“智慧之光”祝福，仿佛一个精巧的转换器，帮助他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与周围环境中某种冰冷的、躁动的能量建立了极其脆弱的联系。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在顾愔的指尖前方几厘米处，一点极其微小、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色火星凭空出现，挣扎了不到半秒，便噗地一声湮灭消失。

但这已经足够了。

前方维吉尔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尽管兜帽遮蔽，顾愔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穿透阴影，死死地盯住了他刚才凝聚出火星的手指。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比地狱寒风更冷的寂静。

“这是什么抛瓦？……有趣。”良久，维吉尔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少了些纯粹的不耐，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看到某种罕见实验标本般的审视，“你不是恶魔。你窃取了谁的力量？还是……某种拙劣的模仿？”

“自学。”顾愔平静地回答，依旧是这个答案。

“哼。”维吉尔似乎并不满意，但也没再追问。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权衡什么，最终，他用一种极其快速、毫无感情、如同背诵说明书般的语速说道：

“魔力非外力，源于自身意志对世界的‘否定’与‘重塑’。感知它，如同感知你的肢体延伸。凝聚它，如同呼吸。塑造它……”

他抬手，甚至没有看顾愔，数把凝实无比、边缘锐利的蓝色幻影剑瞬间在他身侧浮现，如同忠诚的卫兵般缓缓旋转，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如同思考。”

说完，他散去了幻影剑，转身继续前进，丢下一句话：“能理解多少，是你的事。别再浪费我的时间问这种基础问题。”

教学结束。简单、粗暴、极其维吉尔风格。

顾愔愣在原地，快速消化着那极其抽象却又直指核心的“教程”。否定与重塑？意志的延伸？

他再次尝试，集中精神，努力回忆刚才的感觉，并尝试着用“意志”去命令、去“否定”眼前空间的“空无”，试图“重塑”出点什么。

这一次，过程依旧艰难，但指尖再次挣扎着冒出了一点稍大些的、持续了约一秒的蓝色电火花。

石中剑惊叹：“西八，你小子真有点邪门啊！这玩意儿也能自学成才？”

顾愔没说话，只是快步跟上维吉尔，继续沉默地赶路。但他开始时不时地分出一丝心神，尝试着进行这种“魔力”的凝聚练习，虽然进展缓慢，且每次尝试都极其耗费精神力，但他乐此不疲。

不知又走了多久，穿过一条由巨大肋骨化石构成的狭窄通道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黑色玻璃般岩石的平台。暂时没有恶魔出现。

或许是顾愔那蹩脚但坚持不懈的魔力练习让维吉尔觉得不那么无聊了，也可能是顾愔本身的作战方式（使用说服者左轮和大剑的搭配）让他觉得熟悉，也或许是他心情偶有波动（虽然概率极低），又或许他只是单纯觉得需要让这个“拖油瓶”更有点用，以免耽误他真正的正事。

在短暂的停歇中，维吉尔忽然主动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话题却出乎意料：

“那个老骗子法师……梅林。他擅长窥探命运碎片。”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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