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读数正常,周围空间曲率……有极其细微的人工雕琢痕迹,形成了稳定的‘停泊区’。”导航官补充。
“没有防御平台?没有舰船巡逻?”维克多皱眉。
“未发现。至少在当前扫描范围内没有。”
这反而更让人不安。要么是教团自信到认为不需要防御,要么是防御手段完全超出了常规探测范围。
“放出侦查无人机,低功率,多频段试探。”维克多下令,“一号舰保持距离警戒,二号舰工程机甲队做好随时出舱准备。雷动,你跟我来。”
小型侦察无人机像一群细小的金属飞虫,从舰船发射舱悄然滑出,以松散队形向那灰色的巨构体飞去。它们携带了各种被动传感器,试图在不惊动目标的情况下收集信息。
起初一切正常。无人机传回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可以看见那些几何体表面并非完全光滑,而是蚀刻着无数细微的、重复的图案,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文字,又像是记录着某种物理公式或波形。
当最前方的三架无人机进入距离巨构体表面约十公里范围时——
异变骤生。
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那三架无人机突然“静止”了。不是失去动力,而是它们所有的运动——推进器的离子流、内部陀螺仪的旋转、甚至传感器电子元件的微观运动——都在同一瞬间停止了。它们凝固在虚空中,仿佛时间被抽离。
然后,它们的形态开始改变。
金属外壳如同融化的蜡般失去棱角,颜色褪去,变成均匀的暗灰色。内部结构模糊、混合,不同材质的界限消失。短短三秒钟,三架高科技无人机变成了三团形状不规则、质地均匀、毫无特征可言的暗灰色“块状物”,静静地漂浮着,与远处的巨构体颜色一模一样。
“它……它把无人机‘同化’了?”技术官的声音发颤。
“不是物理攻击,是……规则层面的‘抚平’,”莉亚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带着罕有的惊骇,“它在消除无人机的‘特殊性’,消除其内部的有序结构和信息,将其归于某种……均匀、安静的基础状态。这就是教团的‘净化’技术!”
剩余的无人机立刻紧急后退。但其中一架在转向时,机翼尖端似乎擦过了某个无形的边界。
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迹,那架无人机的机翼从尖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不是粉碎不是汽化,就是“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紧接着是机身、引擎……整架无人机在不到两秒内被彻底“抹除”,没留下任何残骸或能量痕迹。
“空间切割?!还是……存在性否定?”舰桥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灰色的巨构体——“沉默礼拜堂”——依旧静静地悬浮、自转,仿佛刚才只是掸去了几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维克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远程侦察手段几乎失效。靠近等于自杀。
“工程机甲出去也是送死,”他缓缓道,“我们需要另一种方式。”
这时,雷动忽然开口,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主屏幕上被“同化”后漂浮着的三块暗灰色物质:“队长……我觉得……它们在‘呼唤’。”
“什么?”维克多看向他。
“不是声音……”雷动努力描述着那种模糊的感觉,左手掌心又开始微微发热,“是一种……共鸣。那三块东西,和礼拜堂,还有……和我手里的感觉,有点类似。但它们是‘死’的、‘静’的。而礼拜堂是‘活’的,在‘祈祷’。我的手里……是‘对抗’的。”
他举起左手,看着掌心几乎看不见的纹路:“也许……我可以试试。不是靠近,是……感觉它。就像在‘重力炼狱’里那样。”
维克多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那危险的巨构体,最终做了决定:“去准备。穿上全封闭防护服,在二号舰观测甲板进行。莉亚博士,建立全面生理监控。如果他的生命体征出现任何异常波动,立刻强制中断。”
这不是一个基于理智的最佳选择,但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十分钟后,雷动站在二号舰前端延伸出的透明观测甲板上,身穿厚重的防护服,独自面对远处那沉默的、灰色的恐怖。舰船屏蔽了所有可能干扰的能量场,只留下最基本的生命维持和监控链接。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尝试放松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左手掌心。
起初只有黑暗和寂静。然后,隐隐地,他“感觉”到了。
那灰色的巨构体,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不断重复着单一旋律的音叉。那旋律是“静下来”、“消散”、“归一”、“融入永恒的安宁”……它通过空间本身传递,无声,却拥有扭曲现实的重量。
而那三块被同化的物质,是旋律中几个已经“完成”的音符,彻底沉寂,再无波澜。
他自己的左手,则像是一小簇微弱但顽固的火苗,在冰冷的旋律中微微摇曳,散发着“不”、“坚持”、“存在”、“守护”的细微波动。两种感觉截然相反,彼此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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