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了一个位于数条主要星际航路交界处、相对中立且易于防御的废弃小行星带作为临时汇合点。
当“血牙号”拖着残破的舰体,耗尽最后一点储备能源,勉强跳跃到这个代号为“十字路口”的空域时,舰桥上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宇宙,不再是无尽的漆黑与孤寂。
目光所及之处,是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一片浩瀚的人造星海!
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舰船,几乎布满了整个“十字路口”空域。有粗犷简陋、由矿船改装而来的武装运输舰,上面还印着G-47星的标记;有涂装着陌生徽章、风格迥异的小型文明侦察舰;有看起来明显是叛变而来、还带着联邦制式痕迹但抹去了标识的驱逐舰和护卫舰;甚至还有几艘规模不小、看起来属于某个地方军阀或大型商团的私人武装舰船。它们如同朝圣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舰船灯光全开,在幽暗的宇宙中构成了一片璀璨而壮观的景象。
一些较小的舰船甚至不顾危险地靠近“血牙号”,用最原始的灯光信号打着致敬和问候的代码。公共通讯频道里充满了各种语言、各种口音的呼喊、询问和表达敬意的声音,嘈杂得几乎要挤爆“血牙号”本就残破的通讯系统。
“……以赛亚殖民地,向技术之神致敬!我们愿追随您!” “……自由第七舰队残部,请求加入同盟!” “……卡拉什商人联合会,提供物资支援,只求庇护!” “……告诉我们,那个补完计划是真的吗?联邦真的要毁灭我们所有人吗?”
惊呼声、询问声、祈祷声……无数信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透过不甚清晰的扬声器回荡在“血牙号”的舰桥。
林风挣扎着站起身,走到赤瞳身边的舷窗前,望着窗外那万舰来朝的盛大场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深深的茫然。他只是个喜欢高达模型、意外穿越的工程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成千上万的人视为“神只”和希望。这份沉重的期待让他感到窒息,左臂的晶体似乎也因外界汹涌的情绪波动而隐隐发热。
小托姆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喃喃道:“林风大哥……他们,他们都是为你来的?”
老杰克在担架上艰难地侧过头,看着舷窗外的景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莉亚快速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着,试图过滤和分析潮水般涌来的信息,眉头紧锁:“信号来源复杂,身份识别困难。有真诚的求助者,但也肯定混有间谍和投机者。联邦的‘礼物’恐怕就藏在这片喧嚣之下。”
赤瞳女王面对这片景象,赤色的眼瞳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弧度。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混乱,意味着机会;信仰,是最强大的武器;恐惧,是最佳的粘合剂。
她转身,接通了功率最大的广播系统,她的声音透过“血牙号”的外放装置,清晰地传遍了附近空域,带着一种经过精心计算的、混合了力量、悲悯与权威的语调:
“漂泊者们!受压迫者们!清醒者们!”
“你们看到的,不是神迹,而是真相的力量!你们听到的,不是神谕,而是来自灭绝边缘的警告!”
“联邦的谎言已然破碎,克劳德的屠刀已然举起!他们视我等为蝼蚁,为试验品,为需要被‘补完’清除的残次品!”
“但我们,不会坐以待毙!”
她停顿了一下,让话语在真空中回荡,让恐惧和愤怒在每一艘舰船中酝酿。
“就在刚才,我们的战士,凭借不屈的意志和……超越时代的技艺,”她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林风,“击溃了联邦的追兵,甚至直面了来自远古的警示!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我们还站在这里!”
“这证明了一点:他们并非不可战胜!团结起来,我们就有希望!”
“今日,在此地,我宣布——‘星海同盟’正式成立!”
“这不是一个帝国,不是一个联邦,而是一个由所有渴望自由、渴望生存的文明与个体组成的联盟!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揭露并粉碎克劳德的灭绝计划,推翻联邦的暴政,为所有文明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而这位,”她再次将手指向林风,语气变得无比庄重,“林风!他并非虚无缥缈的神明,但他掌握着或许能改变命运的知识与技术!他是‘星海同盟’的首席技术官,是我们对抗黑暗的……利剑与坚盾!”
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四方。短暂的寂静后,公共频道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声浪。无数舰船鸣响汽笛,闪烁灯光,表达着归附与效忠之意。“星海同盟”、“技术官林风”、“自由永生”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林风感到无数道目光似乎穿透了舰船装甲,聚焦在他身上。他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地握紧了仍在隐隐作痛的左臂。这份突如其来的、“被授予”的领袖地位和神化光环,让他感到无比别扭和警惕。他只是想活下去,想保护身边的人,想用自己的知识做点什么,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神”或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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