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北岸,魏军大营连绵,旌旗猎猎,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
雨季刚过,原本温驯的汉水因上游降雨而变得浑浊湍急,水位上涨,水流的速度明显加快,拍击岸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汹涌之势。
中军大帐内,成济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目光沉静地凝视着蜿蜒的汉水模型。
沙盘上,代表魏军的小旗大多集中于上游隐秘处,正面仅留少数,而下游区域则插着数面代表水师的蓝色旗帜。
“都部署妥当了?”成济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大战前的波澜。
身后,副将李昭躬身回应:“回都督,木筏大部已秘密运抵上游预定地点,皆以枝叶伪装,沿岸密林遮蔽,吴军斥候绝难发现。火油、干草等物也已备齐,分装于筏上。”他顿了顿,指向沙盘下游。
“我水师主力战船,已按计划在下游集结完毕,将士们皆已知晓军令。”
成济点头,手指轻轻点在下游水寨位置:“陆抗善战,必在我军下游设有侦骑。水师出击时,动静要大,要让他‘早早’发现。”
“都督放心,末将已安排妥当,定会让吴军‘及时’察觉我‘意图’。”另一位水师将领抱拳,脸上带着心领神会的表情。
成济最后将目光投向沙盘上襄阳城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此战,不在水战胜负,而在断其归路,焚其战心。传令全军,依计行事!”
翌日,天色刚亮,汉水之上薄雾未散。
魏军一支由数十艘走舸、艨艟组成的舰队,大张旗鼓地从北岸水寨杀出,直扑对岸吴军水寨。
鼓声震天,旌旗招展,俨然一副全力进攻的架势。
对岸吴军水寨望楼之上,陆抗一身甲胄,远眺江面。
见到魏军来袭,他神色不变,只淡淡下令:“命孙冀率前军出战,以水寨为依托,阻击敌军,挫其锐气即可,不必远追。”
“得令!”
吴军水寨闸门大开,精锐水师呼啸而出。
双方战舰在江心迅速接近,箭矢如飞蝗般交错,拍杆挥舞,巨石投掷,不断有战船中箭起火,或被撞裂倾覆,士兵落水的呼喊声、兵刃相交的铿锵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汉水被染红了一片,漂浮的船板与尸体随着湍急的江水向下游淌去。
战况正酣时,一名吴军斥候驾快舟飞驰回寨,急报陆抗:“都督!下游发现魏军大批战船,正逆流而上,似欲袭我水寨后路!”
帐中诸将闻言,非但不惊,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一名将领笑道:“将军神机妙算!成济果派兵迂回我后方!”
陆抗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从容下令:“命蔡贡、留平,率寨中主力伏兵尽出,夹击下游来犯之敌,务必将其全歼于寨前水域!”
“遵命!”
命令传下,只见吴军水寨深处,闸门再次洞开,早已蓄势待久的东吴主力舰队如群鲨出闸,浩浩荡荡地杀向正从下游艰难逆流而上的魏国水师。
这支魏国水师看似阵容严整,但面对以逸待劳、且更擅水战的东吴精锐,甫一接战便显露出“不支”。
吴军利用水寨周围的熟悉水域和预设工事,灵活穿插,火矢、拍竿、钩拒并用,魏军战舰接连受损,阵型大乱。
魏军主帅严格按照成济事先的指令,在“苦战”约半个时辰后,见“损失惨重”,果断下令“撤退”。
然而,这撤退却显得极为“仓皇”和“决绝”。
魏军水师并未向两岸溃散,而是边战边退至江心一处水流尤为湍急的狭窄水道。
随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许多魏军士卒纷纷弃舰,跳上预先备好的小型走舸、舢板,奋力划向北岸,而他们身后的那些大型艨艟、楼船,竟被留守的少量士兵凿穿船底。
“他们……他们在凿沉自己的船!”吴军将领看到这一幕,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魏狗惧矣!竟怕我等缴获其舰,宁可自沉!”
“丧家之犬,不过如此!”
一艘艘魏国战船在吴军眼前倾斜、进水,缓缓沉入浑浊的汉水之中,巨大的漩涡吞噬了船体,也似乎吞噬了魏国在汉水上的最后一点力量。
跳船逃生的魏军士卒狼狈不堪地爬上北岸,头也不回地没入林中。
吴军将士欢呼雀跃,胜利的呐喊声响彻汉水两岸。
他们不仅击退了魏军的正面进攻,更“识破”并“全歼”了其迂回偷袭的主力水师,甚至连敌人的战舰都迫使其自沉殆尽。
此战之后,汉水之上,谁还能与东吴水师争锋?
消息传回襄阳城,全城沸腾。
自魏军大兵压境以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军民奔走相告,庆祝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在众人眼中,陆抗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一举粉碎了成济的阴谋,奠定了胜局。
府内,捷报频传,众将喜形于色,纷纷向陆抗道贺。
陆抗端坐主位,脸上亦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接受了属下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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