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阳皇宫的大殿内,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身着朝服,神情各异。
今日的朝会,注定不同寻常。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站在武官队列前列的那道挺拔身影上——成济。
这是他自雍凉凯旋后,首次正式参加大朝会。
皇帝曹髦端坐于龙椅之上,气度沉静,眉宇间已褪去了大半的青涩,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仪。
他目光扫过群臣,在成济身上略有停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了朝会。
首先,曹髦以沉稳有力的声音,向群臣宣告了雍凉地区叛乱彻底平定、蜀将姜维已被击退,以及虎牢关外司马氏余孽闻风退兵的消息。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尽管消息早已传开,但由皇帝亲口确认,依旧让许多人感到振奋,也让一些人心情复杂。
接着,几位官员出列,例行公事般地奏报了一些民政、财政事务,言语间皆是对朝廷局势渐趋稳定的恭维。
然而,这股看似平和的气氛很快便被打破。
一位资历颇老的御史大夫手持玉笏,迈步出班,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刻板:“陛下,臣有本奏!”
“讲。”曹髦面色不变。
“臣要弹劾镇西将军成济!”御史大夫声音陡然拔高,目光锐利地射向成济。
“成将军平定雍凉,虽有战功,然其行止,多有过失,有负圣恩!”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那御史继续道:“其一,陛下仁德,曾明令赦免除首恶司马望之外的所有从犯,以期安定人心。然成将军在雍凉,擅作主张,将司马一族连根拔起,杀戮过甚,有伤陛下仁德之名,更恐激化矛盾,使新附之地人心不稳!”
“其二,”他不给旁人插话的机会,语气愈发严厉。
“成济未经朝廷准许,私自将抄没的司马家财物,分赏麾下将士!此乃僭越之举,视朝廷法度于无物!长此以往,将士只知有将,而不知有君,国法何存?”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御史言官出列附和,言辞激烈,纷纷要求皇帝依律责罚成济,以正朝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弹劾,成济面色平静,他早有预料。
他不待皇帝发问,便主动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诸位御史所言,部分属实。臣在雍凉,确为稳定局势,对司马余党处置严厉了些,分发缴获以犒劳有功将士,亦是权宜之计。此皆臣思虑不周,行事急切所致,甘愿领罪。”
他坦然承认“错误”,态度恭顺。
龙椅上,曹髦心中了然。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沉吟之色,片刻后,缓缓开口:“成爱卿平定叛乱,劳苦功高,然擅权行事,亦属不当。既然爱卿已知错,朕便依功过相抵之例,不再另行封赏,亦不作实际惩罚。赐金百斤,锦缎百匹,以示抚慰。”
这所谓的“惩罚”,轻描淡写,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安抚。
成济心中暗喜,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功高不赏,方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他立刻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然而,风波并未就此平息。
一位显然是亲近世家大族的官员又站了出来,他瞥了成济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陛下,成将军虽有微功,然其出身……终究曾是逆臣司马昭之部将。如今骤然身居高位,掌握重兵,恐朝野非议,人心不安。为稳妥计,臣恳请陛下罢免其镇西将军之职,改任闲散官职,以示朝廷公允,杜绝后患。”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这是在质疑成济的忠诚根本。
成济眼中寒光一闪,猛地直起身,转向那名官员,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如同金铁交鸣:“这位大人的话,末将不敢苟同!”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那些或怀疑、或观望的面孔,朗声道:“末将从始至终,皆是大魏的将军,是陛下的将军!何来‘司马昭部将’一说?昔日南阙之事,末将之所以奋起,非为其他,只因见奸逆贾充竟敢公然指使部下弑君!陛下乃天下之主,身为士卒,护驾诛逆,乃是天职!岂能因曾在其麾下任职,便坐视君父受辱?”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激昂,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况且,我大魏朝堂,自司马懿高平陵背信弃义,违背洛水之誓,擅杀辅政大臣曹爽大将军及其三族开始,便已落入权臣之手!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更是变本加厉,视皇帝如傀儡,肆意废立,此乃人臣之大不敬,天地不容!天下有识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成济,一介武夫,或许未曾饱读圣贤之书,但也深知何为忠,何为奸,何为礼义廉耻!司马氏背信弃义在前,欺君罔上在后,其心可诛,其行可鄙!末将所作所为,上为报效国家,下为涤荡奸邪,扪心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有何不同?难道要像某些人一样,坐视权臣跋扈,君主蒙尘,方算得上是忠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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