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见状,急忙抬头说道:
“安亲王何必如此自责!镶白旗统领觉罗巴哈纳仍在襄阳城外,手握三万精兵!”
“如今天色已明,他见御营方向火起,必已率军来援!”
他转向顺治,语气急切:
“此外,皇上此前已急召敖拜少保见驾,想必,他肯定会率军而来,援军或许已在路上!”
“只要我等坚守待援,未必没有转机!”
“坚守?如何坚守?”
一旁有人大声反驳,众人看去,竟是巴克鲁。
他甲胄染血,显然刚从前阵退回。
他匆匆对轿子上的顺治跪下行礼后。
随后道。
“岳王爷、遏大人!你们也看到了,那邓名麾下火器何等犀利,白甲兵尚且伤亡惨重!”
“我军如今阵脚已乱,士气低迷,外围绿营或叛或逃,我等还能战之兵还有多少?”
“觉罗巴哈纳将军即便来援,也需要时间冲破明军阻截!”
“敖少保哪怕是率军而来,更是远水难救近火!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一炷香…我等…我等真能撑到那一刻吗?”
这时,兵部尚书伊图急切插话:
北面!我们可以向北突围!北面森林丘陵虽多,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可!
岳乐立即打断,面色凝重。
北面丘陵连绵,更有大片森林遮蔽,道路难行,大军难以展开。”
“邓名用兵一向狡诈,我担心他故意围三缺一,北面留着伏兵!”
“何况就算没有伏兵,皇上龙体欠安,怎能经得起这般颠簸险阻?
其他汉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了眼睛。
现实的残酷,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顺治靠在轿内,听着臣子们的激烈争论,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灼痛和体内不断攀升的热度。
邓名之前那一句——你看不到那一天了,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
远远望着那柱缓缓燃烧的线香。
邓名与赵天霞还有孟浩虎退回阵中商议。
孟浩虎望着北面那片丘陵森林,终于问出他心中疑问:
“军门,末将实在不解。鞑子为何不往北突围?”
“虽说北面丘陵起伏,可那连绵的森林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一旦让他们钻了进去,我们这点人马,不就如同大海捞针,再难追击了吗?”
邓名微微摇头,目光锐利如刀:
“不,他们不敢赌!带着重伤的皇帝这个累赘,钻进那深山老林,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深路险,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天霞闻言,她也问道:
“那...既然我们现在有机会消灭了这群鞑子和虏酋,为何要放虎归山?”
邓名轻轻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只让他们两人听见:
很难啊。鞑子不知我军虚实,但我心里清楚——军中火药已所剩不多了。
他目光扫过远处严阵以待的清军御营,继续低语:
若待火药耗尽,只得白刃战。”
“到时,那些白甲兵虽已折损大半,可依然还有几百人,一旦被逼到绝境,拼死反扑…”
“单论肉搏厮杀,胜负实在难料。
更何况,蒙古骑兵尚有余力,樊城溃兵也还未完全收拢。”
“最要紧的是,鞑子的御前侍卫还有近千人,几乎毫发无伤。
他的声音里带着审慎:
此时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正说话间,一名亲兵急匆匆赶来,在三人马前单膝跪地小声道:
“军门,赵将军,汉水南岸急报!镶白旗统领觉罗巴哈纳正率军强渡汉水。”
“襄阳守将项将军出城欲阻扰敌军渡河,反中了敌军诱敌之计,折损千余人。”
“幸而主力及时回城,襄阳和项将军无恙。”
赵天霞脸色骤变:
“好个觉罗巴哈纳,这时候还敢玩诱敌出城这等把戏!”
邓名注意到一个细节,追问道:
“且慢。天霞,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鞑子的水师几乎全军覆没了吗?他们哪来的船只渡江?”
赵天霞解释道。
“中型和大型船只确实都没了,不过还有他们确实还剩一些小舟。”
亲兵补充道:
“探马来报,清军拆了沿岸民房,用梁木、门板扎成木筏,又在渔村搜罗到些小船,准备靠这些船渡江。”
邓名与赵天霞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眼下襄阳与樊城被汉水隔绝,军令传递不便。”
邓名对亲兵吩咐道。
“你速回樊城,务必将我的命令带给樊城守将:谨守城池,不可再出战。以免中了敌人诱敌之计。”
“再让他设法以箭书或信号,将同样的命令传至对岸襄阳项将军处,强调以守城为要,不得浪战。”
邓名沉吟片刻道:
“小船还有临时扎的木筏,运不了重械,更运不了马匹。”
“他这是要轻装简从,拼死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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