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图海见到岳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
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岳乐看着跪在地上的图海,又望了望四周越来越大的火势。
以及远处最为激烈的战团。
他明白,这场大乱,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掌控。
“王爷!”
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兵冲到岳乐马前。
声音带着哭腔。
“南面、东面、西面都是明贼和乱兵!”
“我们…我们被堵在邓城城内了!要往北面突围吗?”
岳乐举目四望,火光映照下,只见潮水般的明军正从邓城破损的土墙缺口。
从三个方向纷纷涌入。
不断压缩着八旗兵本已混乱的阵地。
岳乐看着,依然还跪在地上请罪的图海。
他胸中怒火翻涌,恨不能立斩这个鲁莽之徒。
但眼下刀剑之声越来越近,远处明军的喊杀声也愈发清晰——形势已容不得他追究责任。
他一把将图海从地上拽起:
“你的罪,等皇上安全再说!现在,带着你还能指挥的人,立刻收缩防线,且战且退,往御营方向靠拢!”
图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然:
“嗻!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必为皇上杀出一条血路!”
岳乐不再多言,转身对巴克鲁喝道:
“收拢所有能战之兵,交替掩护往御营防线撤退!!”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残余的清军开始艰难地往北面御营方向收缩。
图海和巴克鲁亲自率部断后。
拼命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绿营乱兵和逐渐逼近的明军。
战斗异常惨烈。
火光映照下,曾经威风凛凛的八旗精锐此刻且战且走。
每一步都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体。
明军的燧发枪声越来越密集,虎蹲炮一阵阵发射。
如同催命的符咒,逼迫着清军不断北退。
“不要乱!保持阵型!”
岳乐在亲兵护卫下,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他看见一个年轻的佐领为了掩护同袍撤退,独自返身冲向追兵,很快就被淹没在乱军之中;
也看见图海挥舞着巨斧,浑身是血却仍在大吼着砍杀绿营叛军和明军。
-
天色微明之际,残存的八旗清军退守邓城内的御营所在。
背靠着北面的丘陵森林,他们面朝南方,勉强结成一个半圆型的防御阵型。
岳乐与图海等将领盔甲残破,浑身浴血,望着眼前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心头沉重。
原本浩浩荡荡的八旗精锐,此刻竟只剩下不足一千百名残兵。
除了御营的八百名御前卫士还是完好如初。
其他人都是衣衫褴褛,身上带伤。
一共下来,也就不到两千百人了。
顺治已被安置在一顶十六人抬的明黄大轿中。
因伤痛与颠簸,他面色惨白如纸,额上不断渗出冷汗。
轿帘高卷,他强撑着端坐其中,目光穿过层层护卫。
望向阵前,北面是连绵的丘陵森林地带,虽然可以从北面撤退。
不过北面丘陵连绵起伏,道路难行。
以他的健康状况,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走那条路;
而南面、东面、西面,明军和已经反了的绿营主力已如潮水般涌至。
将这座背着丘陵的御营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令他们诧异的是,明军并未立即发起进攻。
他们在外围肃然列阵,沉默地构筑着防线。
那种有条不紊的从容,反而比疯狂的呐喊冲锋更让人窒息。
原来八旗营的区域,沿途蹲着或者跪伏的绿营降兵,有黑压压一片,更添肃杀之气。
蹄声嘚嘚声音传来,邓名与赵天霞前后而出。
赵天霞特意落后于邓名半个身位。
孟浩虎等将领则紧随其后。
邓名在御营防线外七十五步处勒住战马。
这个距离是他仔细计算的——恰在清军强弓硬弩的有效射程边缘。
他目光望着对面那顶显眼的明黄大轿,大声喊道::
“爱新觉罗.福临!我乃大明四川,湖广提督——邓名,可敢和我说几句话?”
此言一出,清军阵中顿时一片哗然。
“放肆!”
“狂妄之徒!”
“竟敢直呼皇上上名讳!”
八旗将士无不怒目圆睁,纷纷按剑怒斥。
一些将领更是惊怒交加。
这个三年来,一直在军报中如雷贯耳的伪明将领——邓名。
此刻竟如此嚣张的出现在阵前,还直呼天子名讳!
就在此时,清军阵中。
图海正与身旁巴克鲁含怒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邓名,并低声商议。
此贼好生猖狂,你看他所在的位置,
图海愤恨道。
可有把握一箭取他性命?
巴克鲁眯眼估量片刻,摇头道:
将军,这个距离...哪怕是我按站到军阵的最前面,已接近八十步了。”
“末将的战弓最多射六十五步,近八十步....难保精准,就算侥幸射中,也没威力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