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领命退下,赵宸却唤住她:“另,命人暗中跟踪那三角眼头目,查其近日行踪,尤其留意他与漕帮、兵马司的往来。我要知道,他每晚在哪家赌坊输钱,跟哪个窑姐勾搭,连他裤腰带松了几次,都要报上来。”
夏荷嘴角微扬,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您这是要拿他的把柄,当鞋垫垫脚?”
赵宸轻笑:“不,我要让他自己把靴子脱了,跪着递上来。”
他转身看向案头那幅巨幅舆图,指尖重重点在漕运河道上,那里红点密布,像一张蛛网:“漕帮与官吏勾结,截留军粮,已是死罪。若太子敢伸手,这柄刀,正好用来斩他!”
忽有暗卫潜入,黑衣如墨,无声无息跪地呈上一封密信:“殿下,漕帮昨夜密会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商议‘以惠民粮铺低价为由,勒令其停售济贫米,否则以扰乱粮市之名查封’。”
赵宸冷笑,将信纸揉成一团,掷入火炉:“好一个‘以法之名,行贪之实’!传令周大福,明日将济贫米摊移至铺外,设‘济贫簿’,凡贫户可登记赊米,三月内还清即可。”
“殿下,此举恐激怒漕帮,他们素来心狠手辣……”暗卫迟疑。
“无妨。”赵宸眸色幽深,唇角微扬,如猎人看着猎物踏入陷阱,“本宫要的,就是他们狗急跳墙。狗不跳,怎么打?”
次日清晨,惠民粮铺外,雨幕如织,细密的雨丝斜斜洒落,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灰白的水花。百姓们却依旧冒雨而来,济贫米摊前,一张简陋的木桌,铺着泛黄的账本,周大福撑着油纸伞,伞骨上还挂着昨夜被风吹断的布条,他高声喊道:“诸位乡亲,惠民粮铺今日特设‘济贫簿’,家中若有急难,可登记赊米,三月内还清即可!东家说了——粮是活命的,不是挣钱的!”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跛脚老汉颤声道:“掌柜的,这……这能作数?我……我去年被码头砸断了腿,如今只能靠讨饭过活……”
周大福郑重点头,将伞往老汉头上倾斜:“自然!您名字记上,米立刻拿走。东家说了,惠民粮铺,不看银子,看良心。”
跛脚老汉眼眶湿润,扑通一声就要跪下,周大福一把扶住:“别!这米不是施舍,是您应得的。咱们这铺子,不兴磕头,只兴还米。”
百姓们纷纷围拢,登记名字、籍贯、家境。顺子立于一旁,炭笔疾书,眼角余光却瞥见街角几个漕帮打手正咬牙切齿,其中一个还偷偷往米袋里塞了把发霉的谷子,打算栽赃。
“哎哟!”顺子突然大叫一声,弯腰捡起那袋米,惊道:“这谁的米?发霉了!哎呀,可别混进咱们的仓里,坏了东家的名声!”他当众打开,米粒发黑,霉斑点点,顿时引来一片哗然。
“是漕帮的人干的!”有百姓认出那打手,“他们想污蔑惠民粮铺!”
打手们慌了,正要逃窜,却被早埋伏的暗卫一拥而上,捆得像粽子。
当晚,漕帮总舵内,张把头拍案而起,案上酒碗震翻,酒水横流:“这惠民粮铺分明是在打漕帮的脸!低价卖粮,还搞什么赊米?这不是让兄弟们喝西北风吗?咱们收的‘护航费’都快收不起了!”
麾下头目献策:“把头,不如使‘阴招’!咱们在码头扣下他们的粮船,再找人闹事,砸了他们的招牌!最好再放把火,烧了他们的米仓,看他们还怎么‘惠民’!”
张把头阴笑:“好!立刻通知兄弟们,今晚动手!记住,要‘意外’,别留下把柄!”
是夜,暴雨如注,电光撕裂天幕,雷声滚滚如战车碾过。惠民粮铺后院,周大福正清点粮仓,忽听远处传来喧哗。火光骤起,数十个漕帮打手举着火把冲来,火光映红了半条街,为首者挥舞着棍棒,嗓门震天:“惠民粮铺私贩霉粮,害了人命!大家砸了它!替天行道!”
众人轰然应和,砸门声震耳欲聋,木屑纷飞。周大福面色惨白,正欲阻拦,却见顺子从暗处闪出,低语:“掌柜莫慌,东家早有安排!”
话音未落,屋顶忽有箭矢破空,几支羽箭精准射出,火把应声而灭,两个打手惨叫倒地,腿上中箭,却未致命——是警告。
紧接着,一队黑衣侍卫从天而降,身手矫健,如夜鹰扑兔,将漕帮众人团团围住。为首者正是碎玉轩暗卫统领,冷声道:“漕帮私闯民宅,意图毁粮,罪证确凿!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漕帮众人愕然,这才发现四周已布满官兵。南城兵马司指挥使率人赶到,铁甲铿锵,厉声喝道:“张把头!你勾结漕帮,截留军粮,私设关卡,敲诈商船,今又纵人行凶,证据在此!”
他扬手一掷,一叠账本与银票散落在地,正是漕帮与兵马司的贪腐铁证,连哪天收了谁的银子、分了多少成,都记得清清楚楚。张把头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嘴里喃喃:“不可能……这账本……怎会落在你们手里?”
“因为你收的每一分黑银,”赵宸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他撑着一把黑伞,缓步走来,墨色常服在雨中如墨莲绽放,“都成了钉进你棺材的钉子。”
碎玉轩内,烛火摇曳。赵宸看着漕帮覆灭的密报,指尖轻敲案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啊太子,你布的棋,倒成了本宫的刀。你派去的人,查出的贪腐,抓出的蠹虫——全成了我奏折里的功绩。”
他提笔写下奏折,将漕运贪腐、兵马司渎职、军粮被截之事一一具奏,末尾写道:“惠民粮铺,乃为察民情、清吏弊而设,若有人再敢妄动,便是与民心为敌!”
次日早朝,赵宸将奏折呈上,龙颜震怒:“漕运乃国之命脉,岂容蠹虫蛀空!着即查办涉案官吏,重振漕纲!贬漕运总督,革南城兵马司指挥使职,张把头等主犯,秋后问斩!”
太子赵骁立于殿中,面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策划的“打压”,竟成了赵宸清洗朝堂的利刃。
惠民粮铺之名,自此响彻京城,百姓称其为“活命铺”,孩童传唱:“惠民米,粒粒香,东家仁义,百姓安康。”
雨,终于落了下来,敲打着屋檐,如万马奔腾,又似细语低诉。
在这京城的南隅,一间粮铺,正悄然吞吐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而赵宸深知,这仅是破局的第一步。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头——
下一局,他要下的,是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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