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白色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李警官——一个四十多岁、眼袋浮肿的男人——把一杯热水推到我面前。
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他的声音疲惫但还算友善,你和叶尘与张强、王虎——就是光头和刀疤脸——前天发生过冲突,对吧?
我点点头,手心渗出冷汗。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我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白雾。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能看到叶尘在隔壁审讯室,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李警官翻开笔记本。
我机械地复述了那天的经过:三个混混如何强抢冰棍,如何威胁我们,警察如何和稀泥调解。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知道他们两人都...去世了吗?李警官突然问。
水杯在我手中晃动,热水溅到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烫。听说了。我声音干涩,很...离奇。
离奇?李警官眯起眼睛,为什么用这个词?
我的心跳加速:因为...大夏天的,冻死...不是很离奇吗?
李警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推到我面前。我差点尖叫出来——是光头的尸体照片,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冰层,眼睛凸出,嘴巴大张,像一尊恐怖的冰雕。
法医说他的内脏全部冻结,就像被扔进液氮里一样。李警官盯着我的反应,更奇怪的是,只有他身体结冰,周围环境完全正常。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照片上的冰层似乎在蠕动,形成一张扭曲的人脸。舌尖的铁锈味突然变得无比浓烈,我捂住嘴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李警官的表情变了:你没事吧?
只是...喉咙有点发炎。我擦掉嘴角的血,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叶尘的喊声和几个警察的惊呼。李警官冲了出去,我紧随其后。
隔壁审讯室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矮胖子坐在审讯椅上,全身剧烈颤抖。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白色,嘴唇乌紫。最恐怖的是他的肚子——像充气般鼓起,然后地一声裂开,内脏流出来却在空气中瞬间冻结,形成扭曲的冰挂。
叫救护车!不,直接叫法医!李警官大喊,但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晚了。
矮胖子的头向后仰去,发出最后一声呻吟。冰晶从他的鼻孔、耳朵甚至眼角冒出来,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唇蠕动,似乎在说对不起。
审讯室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变成浓密的白雾。警员们惊慌失措地后退,只有叶尘站在原地,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他的眼睛反射着冰晶的光,看起来几乎成了银色。
封锁现场!所有人退出去!李警官下令,但声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镇定。
混乱中,叶尘抓住我的手臂,他的手冷得像冰块。我们该走了。他低声说,拉着我往外走。
没有人拦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冰封的尸体上。
走出派出所,烈日当头,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叶尘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变成奔跑。我们一直跑到河边才停下,两人都气喘吁吁。
是你干的。这不是疑问句。我盯着叶尘的脸,寻找熟悉的痕迹,却只看到一个陌生人的影子。
叶尘没有否认。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青白色,能看到下面蓝色的血管,像是被冰冻住了。
那天晚上你回家后,黑衣老人又来找我了。叶尘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问我,想不想讨回公道。我说想,他就给了我这个。
叶尘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根,包装纸上的二字比老人给我的那根更加血红,像是用鲜血写成的。
你...吃了它?我后退一步。
舔了一口。叶尘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足够让那三个人渣付出代价了。
河面上突然刮来一阵刺骨寒风,我打了个哆嗦。叶尘却似乎很享受这寒冷,仰起脸让风吹拂他的面颊。
你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对吧?我的声音发抖,那帖子说使用者要付出代价!
叶尘耸耸肩:值得。他指着自己的锁骨,刚开始只是这里,现在已经扩散到胸口了。但没关系,医生说光头死前全身器官冻结的痛苦相当于三级烧伤的十倍。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不是我认识的叶尘——那个会为踩死一只蚂蚁道歉的叶尘,那个梦想成为儿科医生的叶尘。
我们得去医院,我抓住叶尘的手,也许还能——
没用的。叶尘甩开我的手,而且我不想去。陈默,你难道不高兴吗?那些人渣再也不能欺负别人了。那个光头,去年把一个卖水果的老头打进医院,就因为嫌人家找钱慢;刀疤脸强奸过一个女中学生,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放了;矮胖子专门收保护费,逼得两家小店铺关门...
但这不对!我喊道,我们不能...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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