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蜀皇王衍怒火中烧,深知二世祖脾性的宋光嗣不敢有丝毫违逆,只得硬着头皮接受命令。退朝之后,他打算再去找这位对世事不闻不问的祖宗详细解释情况。
朝堂之上,大臣们个个哭笑不得。这位二世祖从未过问政事,更不谙外界现实。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道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军令。
心花怒放的则是宋光嗣的政治对手——王宗弼集团。与宋光嗣并列为顾命大臣的王宗弼,年轻时隶属于忠武军,曾在王建麾下效力,后被王建收为养子。他随王建攻占西川立下战功,担任西川左骁骑都知兵马使。曾一度投降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但最终回归王建麾下,负责对岐作战。蜀国建立后,王宗弼成为第二代君主王衍的辅政大臣。
他当然明白,一日解夔州之围和两日收复归峡二州不过是荒诞不经的妄言。尽管身为王建的养子,他对弟弟王衍却毫无手足之情,内心深处极为鄙视这位荒淫无度的皇帝。待义父王建病逝后,他彻底摆脱了束缚,自己也沉溺于夜夜笙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乐见宋阉因此事被昏君斩杀,借此机会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
阉党成员宋光嗣在担任枢密使期间,处理国家大事如同儿戏,判决文书常使用戏谑之词和韵句,对军机大事极尽轻蔑。他还因怀疑秘书郎杨义方所作诗句暗讽自己,将其奏请贬谪,并阻挠蜀皇王衍召金堂令张蠙担任知制诰一职。其种种行为对前蜀的政治局势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乐安王王宗侃等蜀国大将和重臣,虽也觉得时间紧迫,但既然王衍已下令,也只能暗自筹备,准备全力以赴,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尝试达成目标,以不负蜀国。
而宋光嗣辰时下朝后,便急忙与王廷绍、欧阳晃等宦官同党商议对策,他们眉头紧锁,满脸焦虑,思索着如何在这绝境中寻得一丝生机。
同一日。
卯时(05:00-07:00)初刻,蜀国皇二代正在被抬往朝堂的路上。
成都1200-1500里外的永安驿。
心神不宁的万州军曾玄杰起身巡查营地,伙头军已经开始做早饭。
卯时四刻(06:00)万州军拔营出发。
卯时三点(06:12)万州军后方尘头大起,一彪人马跟在后面。在永安隘口外宿营的盐监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起行。
这彪人马的首领蒙着面,全军有数千之众,盔明甲亮,军容齐整,杀气逼人。
探马最后一次回报,言通往白帝城的官道在永安驿附近有敌军活动,但兵力似乎不多,似是疑兵。敌人这样的目的可能是逼他们再走黄金滩峡谷那条路,但那条路更是一条绝路,一旦进入峡谷,谷口和谷尾前后封死的话真是插翅难逃。
蒙面将领凝视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永安驿”三字,它卡在通往白帝城的要道上,北倚山峦,南临一片水泽,地形险要。风险极大,但……这是最快、最直接的路。若绕行黄金滩峡谷那条路,需多耗一日,白帝城可能等不起。赌还是不赌?!
两边陡峭的山坡紧紧夹峙之间,形成了一道狭窄至极的隘口,那隘口窄小得仿佛是被传说中的巨斧劈开一般,令人不禁心生敬畏。在这险峻的隘口之中,一条仅约三丈宽的土路在陡峭的山坡上蜿蜒盘旋,仿佛一条细长的丝带在山间飘舞。
东边的陡坡上,一株株酸枣树静静地伫立着,它们的枝叶纹丝不动,在这寂静的环境中,竟显得比城头上那些严阵以待的哨兵更加疹人,仿佛它们也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什么。
此时,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尽,轻纱般地笼罩着前方那片死寂的谷地,使得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神秘。在这片谷地之中,一座废弃已久的驿站关楼隐约可见,其轮廓影影绰绰,宛如一头巨兽遗留下的骸骨,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猛然攫住了万州指挥使曾玄杰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四周实在是太静了,静得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这种异样的寂静让曾玄杰的内心愈发忐忑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正悄然逼近。
“传令,前军斥候散开,仔细探查两侧山坡山林、水泽!”曾玄杰勒住马缰,下达了最谨慎的命令。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这里的气息不对。虽然盐监军在此宿营了一夜。
然而,斥候回报称,并未发现大队伏兵的迹象。仅在北面目睹一片怪石嶙峋的河滩(后来方知那名为八阵图),而南面则是看似普通的夏季水田与沼泽。水田中水位及膝,沼泽地则坑洼不平,积水遍布,泥泞难行。
即使曾玄杰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得不下令全军急进。毕竟还有两支部队在看着他们,万一中伏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万州军他们排成五列纵队,迅速通过永安驿隘口。指挥使曾玄杰头也不回,策马飞奔,逃离这个令他望而心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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