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眼前这个布局相比,一年前那场让陈太阿名震天下的讨董之战,简直不值一提。就算是半年前轰动一时的青州反击战,在今日之局面前也黯然失色。
上回,陈太阿的目标是青州。
这一次,他意在谋取整个天下!
若陈太阿的计划成功,凭借这半年来精心布置的棋局,从自己这里撕开缺口,打破青州与徐州相持不下的局面,那么即便是自己这样的粗人也能一眼看穿:陶谦的徐州必将失守!形势将即刻倒向曹操一方!各地诸侯若不联合,无人能独自抗衡曹操!
好一座宏图伟略!
臧霸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与那些迷信的部下相似的情绪——对陈渡的崇敬、畏惧与忌惮。
在此之前,在他真正与陈渡为敌之前,他觉得这种情绪既荒谬又可笑。
毕竟人非神明,陈渡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臧霸开始怀疑:陈渡真是凡人吗?他真的会失败吗?
虽然他方才还强撑着向曹操与陈渡放狠话,说要看看自己这四万人马与曹操的三四万大军谁先支撑不住。但实际上,曹操那胜券在握的姿态,以及陈太阿层出不穷的惊人计谋,都让他感到心惊胆战。他的内心早已动摇不定。
他忍不住忧虑:陈太阿会不会又设下什么自己无法察觉的陷阱?会不会再使出什么超出想象的奇招?
对曹操与陈渡的这种畏惧之情,开始在臧霸心中暗暗滋长。
他有些后悔与他们为敌。
曹操说,在我们投降前,他只承诺一件事:接受我们的归顺,饶我们不死。
臧霸望着东南方向不断从山坡后涌出的军队,粗略估计披甲士兵已超过八千。
到底还有多少伏兵?
接受我们投降?
饶我们不死?
其余四人齐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
他们尚未从陈渡安然无恙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被臧霸的言论搅得心绪难平,满腔怒火再次被点燃。
“曹贼好猖狂!”吴敦愤懑难抑,胸口发闷。
尹礼怒视北方曹军飘扬的帅旗,恨声道:
“他哪来的脸如此狂妄?就算硬拼不过,难道我们还守不住?东南的伏兵确实出人意料,可终究还是被我们察觉了!”
臧霸调遣两万兵马布防东南,意图先击溃南面的薄弱之敌,再全力迎战北面曹操亲率的精锐。曹军骑兵难以施展,琅琊军占据地利,兵力又占优,即便两面受敌,也足以周旋。
众人实在想不通,曹操凭什么还敢大言不惭地要他们投降?
“曹军确实精锐,但曹操倾巢而出,连骑兵都全部调来与我军缠斗,青州本土必然空虚。”孙康比冲动的吴敦更为沉稳,冷静分析局势,“陶谦与我们同时从阳都出兵,按他的行军速度,此刻应已进入青州境内。”
“如今曹操在汶水北岸有一万六千人马,东南方向也已增至八千,后续可能再增六七千。此外,他至少需分兵五千驻守临济与盐田,提防公孙瓒。”
“如此算来,他五万大军中能用来阻拦陶谦东路军的,最多不过一万。以一万对陶谦七万,又无骑兵袭扰,陶谦攻占北海、东莱易如反掌。”
“若曹操再不回防,陶谦占据北海与其对峙,青州二分之势便成定局。所以,只要我们坚守三五日,曹军必退!”
孙康的分析令孙观、吴敦等人连连称是,心中顿觉踏实许多。陶谦此战的目标,正是占据北海、东莱与曹操分庭抗礼。若曹操不回援,陶谦便能如愿以偿。
然而,臧霸始终沉默。
他清楚孙康的疏漏——对方和自己先前一样,默认了曹操会分兵防备公孙瓒。可依照曹操与陈渡用兵之大胆、对人心的拿捏,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在临济设重防,因为袁绍正牵制着公孙瓒。
如此冒险的用兵,简直疯狂。
换作是他,绝不敢赌这一把。临济与盐田是青州命脉,若换他统兵,无论如何也绝不会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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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正是曹操与陈渡能从乱世群雄中崛起的关键。胸有韬略,远见卓识。
若曹操暂弃防线,不守公孙瓒,东南一带或可另调两万兵马,与己方兵力相当。
所幸,经两日探查,青州精锐尽在汶水以北。而东南驻军,半数乃曹操半年前所募青州新兵。虽其练兵有方,但新卒未经战阵,战力未必强过琅琊军。
东南,正是破局之处。
此处地势不利骑兵,北面以一万五千精锐对曹操一万精兵,南面以两万五千兵力抗曹操两万弱旅。兵力占优,只需击溃东南曹军,僵持五日,曹操必退。
一刻钟后,东南战场已现一万五千甲士,且源源不断涌出。臧霸剖白曹操与陈渡的布局,众人闻之色变。
又一刻钟,东南甲士增至两万,仍无止势。臧霸与孙观等人面露惊惶。
再一刻钟,两万五千曹军列阵完毕,六里外山坡仍有人马涌出。臧霸等人身形微颤,冷汗涔涔。
半个时辰后,东南方向甲士逾三万,阵势已成。山坡后未见披甲之士,唯民夫接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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