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7月,广宗城外汉军大营旌旗猎猎。原本卢字帅旗已被撤下,换上了墨黑底色绣金边的字大旗。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躁动,仿佛连蝉鸣都比往日更加刺耳,本该是麦浪翻滚的季节,田野里却横七竖八地躺着来不及掩埋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刘备站在营帐外,手搭凉棚望向不远处的广宗城墙。那土黄色的城墙上人头攒动,黄巾军的杏黄旗帜在热风中无力地耷拉着。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身旁的关羽低声道:卢中郎稳扎稳打,眼看城中粮草将尽,此时换将...
大哥慎言。关羽丹凤眼微眯,长须在风中轻拂,朝廷既有决断,我等听命便是。
张飞从后面大步走来,丈八蛇矛重重杵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俺刚去中军帐转了一圈,那董卓好大的排场!从西凉带来的亲兵把中军围得水泄不通,连宗副将求见都要通报三次!
刘备眉头微蹙。他听闻过董卓的名声——西凉猛将,战功赫赫,但也以暴虐闻名。卢植被以罪名押解回京,朝廷派此人接替,显然是要速战速决。
又过了几日,刘备站在营帐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双股剑的剑柄。远处广宗城高耸的城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大哥,听说那董卓今日又要召集众将议事。张飞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黝黑的脸上沾着尘土,丈八蛇矛的矛尖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关羽丹凤眼微眯,长须在风中轻拂:卢中郎被囚车押往洛阳才月余,这董卓就急不可耐要改弦更张。
刘备叹了口气,手指向大营中央那座新扎的华丽军帐——比卢植原先的帐篷大了整整三倍,帐顶还插着五彩羽毛装饰的旌节。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帐内灯火通明,董卓肥硕的身躯几乎占据了主座的全部空间。他身披金线绣花的战甲,腰间却松松垮垮地挂着天子御赐的宝剑,显然并不习惯佩戴武器。左右站着他的西凉亲信,个个面目狰狞。
诸位!董卓的声音像破锣般刺耳,卢子干畏敌如虎,围城半载徒耗粮饷。本帅奉皇命取而代之,当以雷霆之势踏平广宗!
宗员站在武将首位,眉头紧锁却不敢出言反对。这位卢植的副将如今不得不向一个毫无剿匪经验的西凉武夫低头。
刘备注意到董卓案几上摊开的羊皮地图——那上面用朱砂画着几条粗犷的箭头,直指广宗城门。完全没有考虑城墙高度、守军布防等细节。
末将以为,刘备上前一步拱手道,张梁据城死守,我军强攻恐伤亡过重。不如继续断其粮道,待其...
住口!董卓一掌拍在案几上,酒樽震得跳起,区区义勇统领也敢妄议军机?本帅带来西凉精骑五千,加上原有兵力,明日必破此城!
关羽脸色一沉,手握长矛就要上前,被刘备一个眼神制止。张飞钢针般的胡须根根竖起,鼻孔喷着粗气。
董卓眯起小眼睛扫视众将:李傕率三千弓弩手压制城头;郭汜带冲车攻南门;宗员部与本部中军主攻东门。他肥短的手指在地图上戳出油渍,刘备,你部为先锋,率先登城!
帐外夜色渐深,刘备三兄弟回到自己的营帐。张飞一脚踢翻水罐:这厮把攻城当儿戏!广宗城墙高达五丈,守军箭矢充足,强攻岂不是让弟兄们送死?
关羽抚须冷笑:他西凉军在后压阵,却让我等去填护城河。分明是要借刀杀人,消耗非他嫡系的部队。
刘备擦拭着双股剑,剑身映出他忧虑的面容:卢中郎深沟高垒之策本已见效,张梁粮草将尽。如今...他摇摇头,但圣命难违,明日我等须见机行事。
次日拂晓,战鼓震天。汉军如潮水般涌向广宗城墙,最前排的士兵扛着数十架云梯,后面跟着包铁皮的冲车。董卓骑着西域良驹,在三百西凉铁骑护卫下于后方督战。
放箭!李傕一声令下,三千弓弩手同时发射。箭雨遮蔽了晨光,钉在城垛上发出密集的啄木鸟般的声响。但黄巾军早有准备,大部分箭矢被竖起的门板挡住。
冲啊!刘备高举双股剑,率领本部两千兵士冲向城墙。他们刚进入百步距离,城头突然竖起数百面黄旗。
苍天已死!张梁身披黄色道袍出现在城楼,手中桃木剑向下一指,黄天当立!
滚石檑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将三名汉军砸成肉泥,鲜血溅在刘备铠甲上。云梯刚搭上城墙,黄巾军就用铁叉将其推倒,梯上士兵惨叫着坠落。
小心热油!关羽大喝一声,拽着刘备向后退去。下一秒,滚烫的桐油从城头泼下,十几个汉军瞬间变成火人,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战场。
张飞怒目圆睁,丈八蛇矛挑飞一支射来的箭矢:大哥!这样打下去弟兄们都要死光了!
刘备转头看向中军方向——董卓正在鞭打一个传令兵,显然对进攻受阻暴怒不已。宗员率领的主力被阻在护城河边,河水已被尸体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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