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对着牌位轻声说,您说虚契是引线,那我便替您点这把火。
静室方向传来天琊剑的清鸣。
韩林转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袖口的守剑人玉佩撞在供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给观测者看的破绽。
他知道,当那道视线再次降临,会看见一个被血字震伤、强撑着尊严的守剑人,却看不见他藏在香灰里的,无咎道人用命换来的,真正的杀招。
夜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扑进祠堂,将韩林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静室方向亮起的灯光,陆雪琪的身影在窗纸上投出剑一般的轮廓。
该让他们以为,他快撑不住了。
静室烛火在韩林推开门的刹那晃了三晃,暖黄光晕里,陆雪琪正握着张小凡的手腕诊脉,听见动静抬头时,眼尾那抹红还未褪尽。
韩林踉跄着扶上门框,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闷哼——这不是演的,刚才在祠堂埋下碎片时,本源耗损的灼痛正顺着经脉往上窜,像有团活火在骨髓里烧。
他垂着脑袋往榻边挪,发顶的木簪歪了,碎发遮去半张脸。
陆雪琪的呼吸声突然急促,天琊剑在她膝头轻颤,剑鸣里裹着细不可闻的嗡鸣——那是剑灵在警告,有异物正试图穿透识海的屏障。
韩林心头一跳,脚步虚浮地绊在矮几上,瓷盏落地,碎瓷片割破了他的脚踝。
我不配改命......他蹲下身,指尖攥着碎瓷,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声音里浸着哭腔,我只是个守剑人......守剑人该守的是剑,不是天道,不是命运......尾音突然哽住,他仰起脸时,眼角真的沁出泪来——不是悲伤,是疼的。
本源耗损的痛从后心漫到眼眶,像有人拿细针在戳视神经。
陆雪琪的手指在张小凡腕间收紧。
她见过韩林受伤,见过他被诛仙剑反噬时咳血,见过他从时间裂痕里爬出来时浑身是伤,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像被抽了脊骨的竹,连挺直腰杆的力气都没了。
天琊剑突然地离鞘,蓝光在室内炸开,她握剑的手青筋凸起,剑尖指向韩林脚下的碎瓷:谁告诉你的?
韩林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他望着陆雪琪握剑的手,那双手曾在万蝠洞替他挡过毒蜂,在幻月洞替他接住过坠落的石块,此刻却因他的而发颤。
他喉间泛起苦意,却逼着自己继续:命运非线......血字说,我们都不是真的......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原来我连挣扎都是别人写好的戏文......
话音未落,陆雪琪的剑气已经裹住了他的识海。
那是道清冽如霜的剑意,顺着他的天灵盖直贯而下,像把锋利的冰锥,将正试图渗入识海的那缕黏腻触感生生绞碎。
韩林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有团雾状的意识正从时间裂痕的缝隙里挤进来,却被陆雪琪的剑意撞得七零八落。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在护他。
闭嘴。陆雪琪的声音冷得像玄冰,天琊剑离手而起,剑尖朝下刺入青砖地面,整柄剑没入三寸,只余剑柄上的银铃轻晃。
剑气以剑身为中心炸开,在室内织成密网,将韩林整个人护在中央。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指尖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你当我陆雪琪的剑意是看客?
她的指尖还带着日间练剑的薄茧,蹭得他下巴生疼。
韩林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冷光,突然想起十年前大竹峰的雪夜,她也是这样捏着他的下巴,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说不准死。
此刻她的眼尾还红着,睫毛上沾着星点水光,可握他下巴的手稳得像山,仿佛只要她在,再大的风都吹不垮这方天地。
识海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检测到非因果类防御力量介入——宿主陆雪琪,剑意等级:玉清真意(残缺)。】
【解锁隐藏签到项:剑意护主。是否签到?】
韩林几乎是瞬间应了。
暖流从识海最深处涌来,一枚半透明的菱形光片浮现在他掌心,表面流转着与陆雪琪剑意相同的霜色纹路。
系统提示音继续响起:【逆命锚点已激活,可在时间裂痕中锚定宿主存在,抵抗观测者抹除。】他望着光片,突然明白无咎道人说的是什么了——不是虚契,是这些被观测者视为蝼蚁挣扎的、来自同类的守护。
陆雪琪的手指突然松了。
她望着韩林掌心的光片,眼神里闪过困惑,却没问。
她只是伸手,将他掌心里的血珠擦掉,声音放软了些:疼吗?
韩林摇头,将逆命锚点按在眉心。
剧痛来得毫无预兆。
他眼前闪过无数道白光,每道光里都有个——有的在祖师祠堂跪着,手里攥着破碎的玉牌;有的在正魔大战里挥剑,身后是燃烧的玉清殿;有的跪在张小凡榻前,和此刻的他重叠;还有一个,站在时间裂痕的雾里,正笑着向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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