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裹着刺痛涌进识海。

韩林踉跄一步扶住供桌，眼前浮现出流动的画面：血色云层下，墨玄道人的道袍被风掀起，他站在七八个身影中间，那些人的面容被黑雾笼罩，唯有无边的恶意从每道轮廓里渗出。

墨玄抬手时，韩林看见他手腕内侧浮起与金文相同的纹路，听见他说：韩林的命运印记已觉醒，待他拿到所有碎片...

韩林的拳头重重砸在供桌上。

腐朽的木片飞溅，他额角青筋暴起——三个月前在小竹峰，墨玄还拍着他的肩说守剑人当以护道为责，此刻画面里的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金片在他失控的气息里剧烈震颤，几乎要崩裂成齑粉。

冷静。他咬着牙吸了口气，指腹用力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检测到高维法则共鸣，是否将虚契伪装升格为虚契拟态？

可短暂模拟目标记忆片段，迷惑命运读取者。

冷却时间延长至七日，本源消耗增加三成。】

韩林的瞳孔微微收缩。虚契伪装是他用三年时间签到兑换的能力，能掩盖自身气机，在命运使者的感知里化作普通修士。

而——他想起墨玄画面里那些黑雾笼罩的身影，他们能读取命运线，普通伪装根本瞒不过。

如果能模拟目标的记忆...

他几乎是立刻做出决定。

掌心的命运印记突然灼痛，他能清晰感觉到本源像细沙般从丹田流逝，但比起被命运使者提前识破，这点代价算什么？

系统蓝光在金片上流转一圈，最终没入他眉心，留下个淡金色的符号，眨眼便消失不见。

供桌上的金片地坠下，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韩林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碎片，指腹抚过字的最后一笔，突然笑了——原来最危险的背叛者，早在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埋下了钉子。

原定路线是从南疆毒瘴林穿插，那里是墨玄负责的防线，此刻想来，怕是连每块石头都刻着追踪符文。

他摸出腰间的地图，用焚天之笔在毒瘴林三个字上狠狠划了道叉。

目光扫过地图边缘的暗红标记，停在苍梧野·断剑原——那是百年前正魔大战的古战场，十万修士埋骨处，早被世人遗忘。断剑原地下有暗河，直通空桑山后山。无咎真人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当年我与万剑一曾在那里埋过...通往命运之门的钥匙。

韩林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怀中，转身走向庙门。

风卷着枯叶掠过他脚边，他忽然顿住，回头看了眼供桌上的断香——刚才还燃着的香，此刻竟烧成了倒字。提示我？他挑眉，脚步却未作停留。

命运使者要他走原定路线，他偏要去断剑原，看看谁才是下棋的人。

断剑原的风比他记忆中更冷。

韩林站在刻着二字的残碑前，靴底碾碎的不知是碎石还是人骨。

他望着远处起伏的荒丘，那里曾插满各派的断剑，如今只剩几截锈迹斑斑的剑刃露在土外，像被拔光牙齿的巨兽。

当他的脚尖刚触到断剑原边缘的青石板时，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

韩林猛地低头，只见脚边的石缝里渗出幽蓝光芒，顺着石板的纹路蔓延开来。

那些光像是活的，沿着他的靴底爬上裤管，又在触及命运印记时骤然一顿。

嗡——

整座断剑原的地面同时亮起幽蓝阵图，古老的符文从地底下钻出来，像无数条发光的蛇，在他脚下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韩林望着逐渐笼罩全身的蓝光，心口的命运印记突然与阵图产生共鸣，他听见了类似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像在说：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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