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脸上,照见她眼底翻涌的担忧——韩林正在做的事,怕不是承命,而是......
与此同时,离命塔百里外的山巅上,张小凡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
腰间的蛇首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锁链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竟与他颈侧的塔纹形成一道金色光桥。
他低头看向锁链,却见原本锈迹斑斑的锁身此刻亮如金铁,链身上的每道刻痕,都与命塔墙壁上的命纹完美重合。
这是......他的声音被锁链的轰鸣淹没。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命塔的金光映得他瞳孔发亮,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
山巅的风卷着松涛灌进衣领,张小凡的指尖深深掐进锁链的刻痕里。
蛇首锁链的震颤已从先前的嗡鸣变成实质的震动,每一下都像在敲他的魂。
他额角渗出冷汗,却分明看见锁链表面的纹路正与命塔方向的金光同频跳动——那些他曾以为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此刻竟组成了完整的命纹图,连他颈侧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塔纹,都在随着锁链发亮。
小凡?田灵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担忧的轻颤。
他猛地转身,却见田灵儿站在三步外,手里端着的药碗还在晃,药汁泼在青石板上,蒸腾起苦涩的雾气。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锁链上,瞳孔微微收缩:这锁链......在发光?
张小凡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三年前在义庄,韩林蹲在废墟里翻找幸存者时,锁链突然毫无预兆地发烫;想起七脉会武后,韩林故意输给宋大仁时,锁链在他怀里震得手麻;更想起昨夜他去厨房找吃的,正撞见韩林偷吃陆雪琪的桂花糕被抓包,锁链竟在那瞬间发出极轻的鸣——原来不是巧合,是因果早有迹可循。
灵儿,你先回去。他伸手按住锁链,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金属下翻涌的力量,像被封印的活物终于要挣开牢笼,我......得去命塔。
田灵儿的手指攥紧了碗沿,药汁顺着指缝滴落:你连命塔在哪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张小凡却从她泛红的眼底看见了理解——当年他抱着烧火棍冲进万蝠古窟时,她也是这样又急又怕,却终究松开了手。
我能感觉到。他低头看向锁链,蛇首的眼睛突然亮起赤金,它知道路。
田灵儿的手慢慢松开,药碗坠地。
她望着张小凡转身的背影,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锁链在身后拖出一道金红的光痕,像一条活过来的龙。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雾里,她才弯腰捡起药碗,指尖触到碗底残留的温药,突然想起韩林总说小凡骨子里有股子狠劲,只是藏得深——或许从他们在草庙村废墟相遇的那天起,有些事就注定要发生了。
命塔内部的空间在剧烈震颤中塌陷。
韩林被抛向虚空时,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左边是青云山被兽神掀翻的殿宇,右边是大竹峰的晒谷场飘着新晒的竹席;上方是陆雪琪在冰窖里为他渡真气时泛白的指尖,下方是无咎道人咽气前落在他手背的最后温度。
这些本应各自独立的时空碎片,此刻像被无形的线穿成了乱麻,每动一根,就有三个世界的命运跟着扭曲。
这是......诸界共命?他的声音被空间撕裂声扯得支离破碎。
系统签印在锁骨处灼痛,识海深处传来机械音:检测到多维度因果网,建议消耗本源30%启动推演模式。
韩林咬碎后槽牙。
本源消耗超过50%就会遭天道反噬,可此刻他眼前的因果线足有三千六百根,每根都系着不同世界的生灭——他救过的伤兵可能在另一个世界成了魔君,他错过的求救者或许在某个时空拯救了整座城。
如果选错一根,就会有无数人因他的选择坠入深渊。
推演。他哑着嗓子开口,签印瞬间暗了三分。
识海中的光团开始高速旋转,将三千因果线编织成星图。
他看见自己若斩断左边第三根线,陆雪琪会在二十年后的兽神之乱中殒命;若保留右边第七根,张小凡将在百年后被心魔侵蚀;而中间那根最细的金线,连接着所有世界的韩林——他们或死或生,或成圣或陨落,却都在同一刻抬头望向命塔的方向。
原来这才是命塔的终极试炼。他突然笑了,血沫溅在眼前的因果线上,不是让我当命主,是让我明白......每个选择都重如泰山。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推演完成,唯一生存路径需剥离自身命运三息,代价:本源枯竭。
韩林的手指抚过焚天之笔的字。
笔杆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像无咎道人塞给他守剑玉牌时的温度,像陆雪琪塞给他暖玉时的温度,像张小凡拍他肩膀时的温度。
这些温度在他心口攒成一团火,烧得他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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