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扉的冷意顺着指尖往韩林体内钻,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啃噬骨骼。
他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撞在耳膜上——这压迫感与以往面对妖兽或强敌时截然不同,仿佛整座天地都在他背后压低了重量,要将他的脊梁压成碎末。
这不是门。他哑着嗓子低语,掌心的诛仙剑纹因用力而泛起青雾,是...命运的茧房。门扉上流转的九霄签印突然亮了亮,那些他曾每日签到时见过的细碎纹路,此刻正像活物般沿着他的手臂攀爬,在皮肤上烙下淡金色的轨迹。
他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攥着他手腕:守剑人守的是人心,是那些愿意为他人挡刀、为公道拼命的...傻气。
识海深处突然泛起涟漪。
韩林瞳孔微缩。
他曾以为柳烟的残魂早因多次消耗而消散,此刻却见那团淡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她的眉眼清晰了,素色裙裾上的绣纹重新变得鲜明,连发间那支断簪的裂痕都纤毫毕现。
柳烟?他下意识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
我是初代命塔守护者。女子开口时,嗓音比记忆中更沉,像是裹着千年古玉的霜,三百年前,我与七位同修布下封阵,将这签印系统的本源锁入命塔最深处。
我们以为...它只是收集气运的器灵。她抬手按在眉心,有银色流光从指缝溢出,直到蚊道人出现,他撕开了封印的缺口,让这系统尝到了世界本源的滋味...
韩林的呼吸陡然一滞:所以它开始吞噬?
它本是洪荒大能为观测天道所铸的镜。柳烟的指尖轻轻抚过他额角,残魂特有的凉意却带着温度,但镜子照久了,会以为自己是规则本身。
这些年它在你身上投下的泡影,不是可能的未来,是它用你的执念织就的茧——它想把你变成第二个自己,替它继续吞噬。
门扉后传来闷响,像是巨兽在翻转身躯。
韩林感觉有根无形的线缠上了脖颈,越收越紧。
他盯着柳烟重新凝聚的眼瞳,那里映着他自己泛红的眼眶:那你为何醒过来?
因为你触到了根源。柳烟笑了,那笑意带着几分苍凉,当年我们封印它时,在每个守护者识海种下了——当系统核心被触碰,守护者的残识便会觉醒。
韩林,若你要毁掉它,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诛仙世界的方向突然传来剑鸣。
那声音像一根细针扎破了所有喧嚣,韩林猛地转头——他看不见现实中的大竹峰或小竹峰,但能感知到那些被系统制造的泡影里,有一道清冷剑意正劈开层层迷雾。
陆雪琪的身影在某个破碎的泡影边缘显现,她的天琊剑上缠着黑色锁链,每道锁链都泛着与门扉相同的符文。
雪琪!他脱口而出,掌心的诛仙剑纹突然灼烧起来,像是在回应那道剑意。
陆雪琪的发绳断了,乌发披散在肩头,却仍站得笔直。
她望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韩林身影,咬着唇将天琊剑举过头顶——剑身上的裂痕更深了,那是她为斩开这些锁链硬接的十七道反噬。给我破!她低喝一声,剑光如银河倒卷,精准劈在缠在天琊上最粗的那根锁链上。
金铁交鸣声响彻泡影。
锁链断裂的瞬间,韩林感觉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地碎了——那是系统用来监控他的一道枷锁。
他看见陆雪琪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桃树,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是抬头朝他笑了。
那笑容比她平时的清冷更灼人,像寒夜里突然燃起的篝火。
笨蛋。他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焚天之笔残痕,谁让你硬撑的...
门扉后的动静突然变得急促。
那些符文开始逆着方向流转,青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系统在挣扎。
韩林能清晰感知到,门后那个存在的注意力正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像饿了千年的野兽终于锁定了猎物。
现在。柳烟的残魂突然化作一道银光,没入他的眉心,用你的执念为引,焚天之笔为刃,我助你稳住识海!
韩林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第一次在祖师祠堂擦剑时,无咎道人摸着他沾灰的脸说守剑人要耐得住寂寞;想起张小凡被锁链贯穿时还在喊你不是怪物;想起陆雪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发间那支木簪碎成了粉末。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比任何功法都更灼热,在他心口烧出一团火。
他握紧焚天之笔,笔尖抵在门扉上。
人性?门后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像是锈了千年的齿轮在摩擦,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但蝼蚁能啃穿巨山。韩林笑了,眼中的火焰烧得更旺,能掀翻棋盘的,从来不是下棋的人。
笔锋落下的刹那,胸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烧感。
那是张小凡留在他体内的锁链残痕,此刻正像活了过来般翻涌,在他皮肤上烙出暗红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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