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绢帛,韩林的靴底陷进扭曲的纹路里,耳中传来布料撕裂般的尖啸。
他仰头望去,穹顶那些流动的记忆光流正逆流成漩涡——草庙村的断墙在光流中重新拼接成完整的青瓦院落,青云山的飞檐退化成荒石嶙峋的山巅,最后所有光流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腰间那柄战斧的轮廓与命织之珠的光流产生刺目的共鸣。
时间线被拽回千年了。韩林喉间泛起血腥气,守剑令在掌心灼出红痕,那是本源被系统强行抽取的痛觉。
他能清晰感知到诛仙世界的历史正在被篡改——若任由这光流倒转,他们此刻经历的一切都将被抹除,成为命织者棋盘上从未存在过的棋子。
韩大哥!陆雪琪的惊呼裹着刺痛传来。
韩林转头,正看见她踉跄着扶住塔身,指尖深深掐进石缝里,额角渗出冷汗。
她的瞳孔里映着无数重叠的画面:有她穿着褪色道袍在祖师祠堂抄经的模样,有她握着天琊剑站在残破的大竹峰前,甚至有一幕里她与他并肩而立,他腰间挂着的不是守剑令,而是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这些......这些记忆不属于我。陆雪琪的声音发颤,天琊剑在鞘中震得嗡鸣,我明明从未离开过青云山,可为什么会看见......看见另一个时代的自己?她抬眼时,眼尾泛起青红,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撕开了记忆的屏障。
韩林刚要开口,身侧突然传来骨骼爆响。
张小凡整个人贴在命织之珠上,青黑色的归墟纹从脖颈爬上面庞,却在触及双眼时诡异地绕了个弯,像活物般钻进他的耳道。
珠子表面的琥珀光流疯狂涌进他的眉心,他的瞳孔先是一片混沌,接着突然清明如镜:原来这命织之珠,是重启世界的钥匙。他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熟悉的沙哑,另一种却像是从极深的地渊传来,蚊道人要吞噬的不只是本源,是要把诛仙世界揉碎重铸,变成更合他胃口的养料。
小凡!韩林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
归墟纹在两人相触处泛起涟漪,他突然看见无数碎片在张小凡识海里翻涌:普智临终前的血书、草庙村大火里那截烧不毁的断香、甚至他在空桑山滴血洞摸到的那面青铜镜——所有被他视为巧合的细节,此刻都连成了线。
系统!韩林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识海清明。
九霄签印系统的光团在识海深处炸开,无数金色符文在他眼底流转。
他知道兑换命契逆流咒需要燃烧三分之一本源,可能撑不过三次这样的消耗就会被天道反噬成废人,但此刻陆雪琪颤抖的指尖正搭在他手背,张小凡的归墟纹在他掌心灼出烙印,他听见青云山的晨钟在记忆里回荡,听见无咎道人临终前说守剑人守的从来不是剑,是人心。
兑换。他在心里低吼。
金色符文从他指尖涌出,像活的锁链般缠上三人脚踝。
命织之珠的眼睛突然收缩,虚无深处传来暴怒的尖啸。
陆雪琪的记忆碎片戛然而止,她望着缠在腕间的金链,眼底的惊疑慢慢凝成坚定;张小凡的归墟纹褪去大半,他抹了把脸,掌心还残留着光流的温度:这咒能撑多久?
半柱香。韩林的额角沁出冷汗,本源燃烧的剧痛从丹田窜到后颈,足够我们......
话音未落,命织之珠突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
三人同时抬头。
珠子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每道裂痕里都渗出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没有消散,反而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宽袖金袍,腰间悬着柄半融的战斧,眉眼隐在阴影里,唯有用虚无凝成的眼睛,正透过裂痕死死盯着韩林。
逆我者......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带着腐木与铁锈混合的腥气,都得死。
韩林握紧守剑令。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疯狂跳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陆雪琪的天琊剑终于破鞘而出,银芒划破扭曲的空间;张小凡捡起地上的烧火棍,归墟纹在棍身流转,与命织之珠的裂痕产生共鸣。
珠子的裂痕越来越大,光点汇聚的金袍身影逐渐清晰。
韩林望着那道身影,突然想起金袍人眼底的字笑意——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在对抗某个阴谋,而是在对抗一个......
准备好。他对着两人低喝,守剑令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穿透血肉,真正的麻烦,要来了。
命织之珠的裂痕在众人瞳孔里无限放大,最后一声脆响刺破耳膜时,韩林甚至看清了那些金纹崩断的瞬间——像极了无咎道人临终前,守剑令上碎裂的星图。
光点如暴雨倾盆,在虚空中凝出金袍身影的刹那,陆雪琪的天琊剑嗡鸣着震脱她掌心,剑尖竟不受控地指向地面,银芒里浮起细碎的血珠。
她睫毛猛颤,这是天琊认主以来第一次抗拒她的意志,喉间泛起酸意——原来法宝也会因恐惧而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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