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恶魔之喉”外围的怪石谷,日光刺目,空气干燥,与地下那宏伟而阴冷的青铜世界恍如隔世。汪臧海小队六人不敢久留,尽管身心俱疲,但深知此刻仍未脱离险境。巴巴耶夫的驻军和“寻根者”的主力虽然被他们利用苦盏城的混乱和这条隐秘的“第三条路”暂时甩开,但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我们虽然绕开了他们主要的监视和拦截点,但他们迟早会找到这片区域。”汪臧海在谷口一处背风的巨岩后展开地图,神色凝重,“巴巴耶夫手握兵权,可以调动大量人力进行拉网式搜索。‘寻根者’则如同跗骨之蛆,擅长追踪。我们必须在他们合围之前,彻底消失。”
阿卜杜勒老爹抹了把脸上的尘土,接口道:“原路返回苦盏或转向其他已知商路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们得找一条他们绝对想不到的路。”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广袤而标示着“流沙与死域”的西南方向。那里并非通往任何主要绿洲或城镇,而是深入一片无人区,地图上除了寥寥几个表示古代废墟的符号,几乎一片空白。
“走这里。”汪臧海的手指果断地点在了一片标记为“蚀骨荒原”的区域,“巴巴耶夫的人马依赖正规补给,不敢轻易深入这等绝地。‘寻根者’即便敢跟,在这等环境下,追踪难度也会倍增。我们携带的物资和水分,若能找到图中标记的这几处可能的水源点,或有一线生机。”
策略既定,小队立刻行动。他们利用在“龙脊之极”外围石谷中残留的、带有强烈硫磺和矿物气息的尘土,仔细涂抹在驼马蹄印和自身留下的痕迹上,以干扰可能依靠嗅觉追踪的猎犬或经验丰富的追踪者。赵斥候和王琰更是花费了半个时辰,在通往其他方向的谷地制造了几处逼真的误导性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们毫不犹豫地驱赶着驼马,一头扎进了西南方向那片黄沙与砾石交织、热浪扭曲视野的荒原。
最初的几日,行程极其艰难。烈日灼烤,缺水是最大的威胁。他们只能严格按照地图上模糊的指引,在日出前和日落后赶路,白天则寻找岩荫躲避酷暑。李青仔细分配着每一滴水,阿卜杜勒老爹则凭借多年经验,寻找着沙地中可能存在的、耐旱植物根系下那一点点残存的水汽。
就在进入荒原的第四天,他们有了意外的发现。在一片风蚀严重的雅丹地貌区,沙赫拉兹发现了一处被流沙半掩的古代烽燧遗迹。遗迹大部分已坍塌,但在清理一处角落时,他们找到了一具早已风干的遗骸和一个小巧的、密封良好的青铜圆筒。
圆筒内并非珍宝,而是一卷保存相对完好的羊皮纸。纸上以工整的汉文与一种陌生的文字并列,记录了一段令人心惊的往事。这是一位名叫“郭孝恪”的唐代戍卒留下的绝笔,提及他们一支小队奉命追踪一伙“携异宝西遁”的“妖人”,最终被困于此。信中描述那“异宝”能“聚地火之光,凝而不散”,与“龙脊之极”的发光矿石特性极为相似!更关键的是,信末提到那伙“妖人”最终的目的地,似乎是更西方的“飒秣建”(即撒马尔罕),并提及在那里,有“巨贾”与“权贵”在收集此类“蕴藏天地之力”的奇物。
“撒马尔罕……帖木儿汗的首都……”汪臧海沉吟道,“看来,不仅仅是巴巴耶夫这样的边境将领,恐怕帖木儿汗廷内部,也早有势力在关注这些东西。”
这个发现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向西的决心,同时也意识到,未来的对手可能更加庞大和隐秘。
他们继续在荒原中跋涉。凭借着运气和汪臧海对星象与地势的精准判断,他们奇迹般地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一处几乎干涸的咸水泉眼,以及一小片依靠深层地气滋养的、苦涩但可食用的沙漠植物,勉强补充了给养。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摆脱追踪时,负责断后的赵斥候在一个黄昏,发现了天际线上几个快速移动的黑点。
“是鹰!”沙赫拉兹脸色一变,“受过训练的金雕!巴巴耶夫军中有人精通此道!我们在荒原中目标明显,躲不过天上的眼睛!”
情况瞬间危急。被金雕锁定,意味着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追兵很快便会循迹而至。
“必须想办法摆脱这些扁毛畜生!”王琰焦急道。
汪臧海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远处一片颜色深暗、仿佛被雷击过的奇特石林区域。那里磁场似乎有些紊乱,指南针的指针在微微颤动。
“去那里!”汪臧海当机立断,“那种地方通常环境复杂,能干扰鹰的视线和方向感。而且,我看那里岩层结构特殊,或许有可供藏身的洞穴。”
小队立刻催动早已疲惫不堪的驼马,向石林方向狂奔。金雕在他们头顶盘旋尖啸,紧追不舍。
冲入石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怪石嶙峋,形态狰狞,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果然,进入石林深处后,金雕的盘旋显得有些迟疑和混乱,尖啸声也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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