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阳和浆”的成功应用,如同给一度停滞的帝陵工程注入了强心剂,工地上的气氛从惶惑不安重新转为热火朝天。地宫的基础墙体以惊人的速度和稳固度向上垒砌,工匠们对汪臧海的信服已近乎崇拜。然而,汪臧海自己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深知,基础稳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地宫拱顶的营造,才是真正考验结构设计与玄学应用融合的巅峰之作。
地宫玄宫(主墓室)跨度巨大,远超寻常殿宇。若采用传统的梁柱结构,不仅需要极其粗壮的木材或石梁,更会破坏玄宫内部的整体性与“气”的流动。汪臧海的设计,是采用双层券顶结构——即以特制的青砖发券,形成一道坚固的弧形拱顶,再于其上覆以厚重的夯土和石层,最终与山体融为一体。
然而,这拱顶并非简单的物理结构。在他的构想中,这穹窿之内,当暗藏玄机。
这一日,在工部值房内,汪臧海摊开了新绘制的玄宫拱顶详图。图纸上,除了精确的砖券排列、受力分析外,穹顶内部还标注着繁复的星宿图案。北斗七星、二十八宿、三垣星官……皆以特定的方位和比例铭刻于图纸之上,一些关键节点还标注了需要嵌入特殊材料的位置。
“诸位请看,”汪臧海对围拢过来的李文忠、雷师傅及几位负责砖作、彩画的大匠解释道,“此穹顶,外御土石之压,内承万年之安。然,仅止于此,犹有未足。我欲于此穹顶之内壁,以阴刻填彩之法,布下周天星斗之图。”
他指着图纸上的星宿标记:“其位,需与地宫落成封土之后,其上对应之天星分野丝毫不差。所用颜料,非寻常丹青,需以珍珠粉、琉璃屑、陨铁微尘等物,混合特制药剂调和,使其能于幽暗之中,经久不褪,微泛莹光。”
雷师傅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繁复的星图:“汪大人,这……这工程浩大且精度要求极高暂且不说,于地宫穹顶内画星图,有何深意?”
“用意有三。”汪臧海沉声道,“其一,象征。陛下乃天子,身归玄宫,魂返星海。此星图,便是陛下于地下之天穹,寓意与天同寿,与星同辉。其二,镇守。星图布列,暗合阵法,可借星力守护玄宫,使邪祟难侵,稳固陵寝气运。其三,也是最为关键者,导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疑惑的脸,继续道:“诸位当知,我等选址于此,乃因其地脉之气醇厚。然地气属阴,过于沉滞。我布此星图于穹顶,并非死物。这些特殊颜料所绘之星,能微引对应天星之辉光(并非实质光线,而是某种玄妙的能量),与地下升腾之地脉阴气,于此穹顶之下交泰融合,化生为温和的生机之气,回旋滋养于玄宫之内。此乃‘星辉接地,阴阳和合’之妙用,可使玄宫内部气息流转,自成洞天,而非死寂阴森之所。”
这个构想,再次超越了众人的认知范畴。将星空“搬”入地下,并使其与地气相互作用,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李文忠抚须沉吟:“臧海,此设想固然精妙绝伦,然……星辉渺茫,如何能引入地下?又如何能确保其与地气交融,而非冲突?此中玄奥,恐非常人所能理解,亦难验证啊。”
汪臧海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他从容道:“李大人所虑极是。星力之引,非凭虚妄,乃借共振同频之理。不同星宿,其光其能,自有特定频率。我以陨铁微尘入画,正是因陨铁自天外来,本身便蕴含一丝星辰本源气息,可作为引子,微弱感应同源之星力。至于交融,玄宫本身位于地脉穴眼,地气升腾至此,已是经过我等设计的‘导脉渠’过滤缓冲,其性已趋于中和。星力自上微引而下,其性属阳,两者于此密闭穹顶之下相遇,正合阴阳相济之道。此乃依据《天工开物》所载‘星力感应’与‘地脉调和’之理推演而出,绝非无的放矢。”
他再次引用了《天工开物》残卷的权威,并结合了看似科学的“共振”原理,使得这玄妙构想听起来有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刘伯温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值房,静立一旁聆听,此刻微微颔首,开口道:“臧海所言,深得天人之道精髓。星图布穹,非为观瞻,实为构建一方小乾坤。昔日诸葛武侯布星坛借东风,亦是同理,借的是天地之势。此举若成,此陵寝可谓空前绝后矣。只是……”他看向汪臧海,“这星位测算、颜料炼制、阴刻彩绘,每一项都需极致精准,容不得半分差错。”
“先生教诲的是。”汪臧海躬身道,“星位测算,需赖钦天监诸位同仁,依据地宫最终封土完成时的准确方位与时令,进行最精密的推算。颜料炼制,需建专用净坊,由可靠匠人严格按方操作。至于阴刻彩绘……”他看向雷师傅和彩画大匠,“则需雷师傅率石作高手,先于预制好的青砖券石内壁,依图阴刻出星宿纹路,深浅、宽窄需均匀如一。再由彩画匠师,以特制工具,将荧光颜料精准填入刻痕,务求饱满平滑,不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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