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与河北邺城日渐浓厚的肃杀整顿之气(感觉走在街上都会被盘问三代)、蜀中鹤鸣山清幽超然的修道氛围(偶尔还能听到炼丹炉爆炸声,这不是笔误)相比,这座雄踞汉水之滨的城池,更多了几分作为南北通衢的喧嚣繁华与文人荟萃的雅致风流。江面上舟楫往来如梭,码头上商贾云集,吆喝声、算盘声不绝于耳,堪比大型露天批发市场。而城内,宽袍博带、走路带风的士子们则出入于临水的酒楼茶肆、深幽的世家府邸,或挥着麈尾清谈(仿佛手里拿的是魔法棒),或纵论天下(主要吹牛),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墨香、茶香与勃勃野心混合的复杂气息,既闲适,又紧绷,像极了期末考试前的自习室。
(襄阳:我们这里,主打一个文武双全,雅俗共赏!)
一辆历经蜀道艰险与长江风浪、显得风尘仆仆、轮子都快散架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入了襄阳城。车帘掀开,露出诸葛均那张尚存些许少年稚气,眉眼间却已沉淀下更多沉静与“我是有任务的人”的深邃思索的面庞。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比他命还重要的青布行囊,里面装着的,正是他视若珍宝的、张道陵/顾炎武亲授的《经世要略》手抄本(限量版,仅此一份),以及一些关于曲辕犁结构、改良织机原理的简要图说(附带说明书),这些卷册的重量,在他心中远胜于金银,毕竟知识就是力量(和体重)。
他此行的目的,明面上是遵从叔父安排,继续在荆襄之地游学,拜访名士,增长见闻(顺便蹭饭);而内心深处,却怀揣着一份源自鹤鸣山的朦胧却坚定的使命——将格物致用、经世济民的学问,在这片人杰地灵(主要是美食遍地)的土地上播撒开来,搞个“技术下乡”。他首先选择的拜访对象,是荆襄之地素有贤名、且以精于巧思、不囿于俗见(简单说就是喜欢鼓捣些奇怪玩意儿)而闻名的名士黄承彦。
黄府坐落在襄阳城西,并非雕梁画栋的豪门巨邸,而是白墙黛瓦,掩映在一片翠竹与古木之中,显得清雅别致,自成一格,门口连石狮子都没有,只有两个歪脖子树。听闻故人之侄到访,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熬夜搞研究)的黄承彦亲自出迎。他见诸葛均虽年纪尚轻,但行礼如仪,举止从容不迫,眼神清澈而坚定,毫无寻常少年的浮躁之气(不像他家那个整天想着出去野的女儿),不由心生几分好感与好奇。
“贤侄远来辛苦!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路跋涉,可还安顺?没遇到山贼或者熊猫吧?”黄承彦将诸葛均引入陈设简朴却处处透着雅趣(墙上还挂着疑似他自己画的机械图)的书房,吩咐书童奉上本地的清茶,语气温和。
“有劳黄世叔挂念,路途虽险,幸得平安。(熊猫倒是看见几只,还挺可爱。)”诸葛均恭敬回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书房一角几件精巧的木制模型所吸引,那似乎是某种利用水力驱动的机械雏形,结构巧妙,绝非寻常玩物,看起来比市面上卖的玩具高级多了。
黄承彦注意到他专注的目光,捻须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自得又几分“哎呀被发现了”的谦逊:“让贤侄见笑了。不过是黄某闲来无事,聊以自娱,随手摆弄的一些不成器的小玩意儿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就比小孩玩的拨浪鼓复杂那么一点点。”(凡尔赛,绝对是凡尔赛!)
诸葛均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这位看似闲散的黄世叔,或许正是能理解并欣赏格物之学的同道中人,是潜在的“技术宅”盟友。他不再犹豫,从行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用防蠹香料仔细处理过、闻着还有股淡淡药草香的《经世要略》抄本,双手像捧着重宝一样郑重奉上。
“黄世叔,此乃晚辈前番在蜀中鹤鸣山,有幸得天师张公赐教,亲手抄录的一些关于农工医理、水利器械等方面的浅见拙识。其中所言,多力求务实,关注民生日用,或有粗陋不合时宜之处,还望世叔闲暇时翻阅,不吝指正。(千万别当厕纸用了!)”他的语气诚恳而带着期待,像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
“哦?天师张道陵?”黄承彦略显惊讶,眉梢一挑。张道陵的大名他自然知晓,但以往听闻的多是其符箓丹鼎、斋醮科仪之事(跳大神和炼丹),何时开始如此深入地关注起这等“形而下”的世俗学问了?他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之心接过那卷略显厚实的抄本,在书案前缓缓展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炸弹。
起初,他神色尚还平静,带着学者审阅文献的客观(假装淡定)。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眉头时而紧蹙,仿佛在思考“这公式我怎么没想到”;时而舒展,如同破解了“今天午饭吃什么”的世纪难题;眼神中逐渐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异、深深的沉思,乃至最终化为“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尤其是当他读到关于曲辕犁结构力学原理的透彻分析,以及那些对现有水利设施、纺织机械提出的大胆而具体的改良设想时,他忍不住以掌击案,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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